杜笙跟着余如月,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下。走出了后府,踏上了集英殿的台阶。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集英殿,也是第一次走的离余如月这么近,更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前呼后拥的待遇。
路旁站岗的武士,一个个威武雄壮,手挎大刀,目不斜视。让人不寒而栗。坐镇集英殿的定是个大人物。
杜笙跨过集英殿高大的门槛,踏上黑曜石满铺的地面,乌红发亮的撑天柱高高耸立,撑起一个肃穆庄严的大殿。整座宫殿虽不及故宫太和殿的气势,但也威严磅礴。
殿内两侧站岗的武士,穿着又与外面不同。都穿着锦色蓝鹊武士服,腰挎镶银红缨宝刀。束发冠玉。气宇轩昂。
两列肃立的卫士尽头,大殿正中央,有一个大圆台。圆台三阶而起,花豹栏杆围着,黑红庄严,一把虎皮大椅正落在圆台正中央。正上方的殿上,挂一块大匾,上书“冰魄雪魂”四个鎏金大字。
余沧年此时正穿着蟒袍,坐在虎皮豹椅上,目视前方,面目冷漠,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哈哈,原来我沧海派有贵客到了,余某近日教务繁忙,未曾远迎,多有怠慢,还望小兄弟海涵!”余沧年见杜笙进殿,笑说道。他声如洪钟,笑中带厉,说话间并不起身。他要先来个下马威,试试此人的深浅。
“教主太客气了!”杜笙定了定神,撑起胆量说道。余松年的威风刚刚他已经在假山后面见过,现在既然被带进大殿,余沧年又主动说话。自己就是害怕,也得接招。杜笙学者刚刚山前广场上,众人问候的方式。也抱起了双拳。
余沧年心中一惊,如果是一般毛头小伙子,见到此情此景,恐怕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面前此人胆量不俗。
杜笙强撑着害怕,此时他小腿也忍不住哆嗦。正面看余沧年,面盘如虎,双目如隼。常年习武之人的身体,挡不住的遒劲有力。杜笙说完这一句,再不敢说其他话。他等着余沧年的下一步反应。
只见余沧年“噌”的一声,从虎皮椅上站了起来。背后的长袍裙摆,随风飘起。气势逼人。余沧年走下圆台,笑说道:“贤弟远来是客。请坐,请坐!”说着话朝杜笙走来。
就如一匹猛虎扑来。彻底攻破杜笙的心理防线。杜笙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只见余沧年走到杜笙身旁,抬手搭到了杜笙肩膀上。笑说道:“贤弟果然少年英雄。余某生平最爱交朋友。今日能跟贤弟认识,定是缘分。哈哈哈哈!”
说话间,余沧年搭到杜笙肩膀上的手掌开始发力。方才山前广场上的一场恶斗,着实让余沧年吃惊不小。他本来没把杜笙当回事,认为十有九假。可朝廷却如此兴师动众,让他也不由得重视起来。如果朝廷狗官说的是真的。那么眼前此人,莫非真的知道“玉树后庭花”的解法。要不然如何能引得天下大乱。但对于狗官说的,流星滑落,从天际降落一事。他是不屑一顾的。他更相信杜笙说的那一套。
但如果此人真的知道玉树后庭花的解法。怎么会一点武功都不会。如果此人身怀绝技,深藏不漏,埋伏在沧海派后府,那恐怕会有大的阴谋。此刻,他要试一试杜笙。看此人武学修为究竟如何。
一掌拍在杜笙肩膀上。杜笙已经动弹不得。他知道余沧年称他为贤弟,自是跟他客气。他刚刚还是沧海后府的一名阶下囚,一转眼就成了教主的兄弟。杜笙不敢应承。
杜笙只觉有股激流,顺着肩膀,朝身体散去。激流突然变热,霸道无比,杜笙已经不能支持,就要晕倒。就在杜笙要倒地的一瞬间。激流又突然变得轻柔起来。
余沧年见此人果然不能支持,就赶紧收了功。如果他再加大内力,杜笙马上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余沧年的笑容变得柔和起来,此人果真不会武功。说道:“听小女说,贤弟来自东海之滨的球群岛?东海距川中,万里之遥。贤弟怎么有雅兴到川中一游?”
刚才还杀机逼人,立马又笑如春风。杜笙见到这种城府极深的中年老男人就烦透。其实刚刚他被激流袭身时,想过要反抗。因为他也毕竟练了两天的基础功法,体力大增。但他的内力实在太过薄弱。在这个一派宗师的强大内力面前,简直如九牛一毛。他反应片刻,立马放弃了抵抗打算,因为抵抗无用,还有可能会暴露自己。
听到余沧年问话,杜笙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这个人一抬手就能拍死自己。还怕个什么劲。大不了死了,一觉醒来。重回二十一世纪。反正这里除了有美女外,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没电脑也没手机。
想到这,杜笙也没在怕的。就学着书中说道:“教主客气了。杜笙晚辈怎敢做您的弟弟。川中,越野千里,天府之国。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汉高祖刘邦,据此而称霸天下。刘备入川,而天下三分。晚辈杜笙早就对川中,心驰神往。”多说点是点,反正也无所谓了。杜笙想到什么说什么。
“哈哈,哈哈!有见识。后生可畏。贤弟请坐。”余沧年笑说道。
杜笙也不再客气,反正破罐破摔了。
“不知贤弟入川,是从关中入川,还是从江南入川?”余沧年继续问道。
“江南!”杜笙不太知道关中是什么地方,应该是指陕西西安一带吧,但他明确知道江南是哪,长江以南,所以回答了一他最熟悉的答案。
“呕!我听手下回报,几个月前隋朝正在抓捕全国壮丁,充到前线当兵。在鸭绿江陈兵百万,此事贤弟在江南可有耳闻?”
难道余沧年说的是隋炀帝杨广远征高句丽的事吗。杜笙在史书上学过,隋炀帝两次东征都大败。他听出余沧年是在试探自己,就说道:“知道,知道。隋炀帝杨广穷兵黩武,依我看此战必败!”
战争输赢还没有定论,眼前这个小伙子,怎么就敢说这般话。余沧年说道:“贤弟何以见得,隋朝出兵百万,难道还打不过高句丽一个弹丸小国?”
“隋炀帝杨广,好大喜功,百姓民不聊生。百万雄师又如何,难道打战打的人的多少?”杜笙照搬历史书,他没在怕的,大不了一死。
“那打的是什么?”
“打的是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杜笙回道。
“哈哈,哈哈!贤弟好气魄。竟然说出这种反朝廷的话。”余沧年惊讶不已。他们这些绿林豪杰最是看不惯朝廷的腐败。杜笙误打误撞的话,正好说道他的心坎里。
余沧年又问道:“听说贤弟知道,“玉树后庭花”的解法。是从一位算命老先生口中所得。不知贤弟是在哪偶遇这位老先生,是在川中,还是在中原?”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才是你最想问的问题吧。杜笙在心里骂道。他要把这个问题抛的远远的,尽量不留破绽。说道:“既不是在川中,也不是在中原。而是在江南。在晚辈入川的路上,具体在哪,恕晚辈不能说。晚辈答应要替老先生保密的。”
“嗯嗯,少年重信,少年重信,好好!”余沧年笑道,他故意抛出中原喝川中,扰乱杜笙思绪,没想到杜笙不上当。他对江南也不熟悉,便不再追问问。
“那贤弟可知,这“玉树后庭花”是何来历。为何江湖人士对此趋之若鹜。”余沧年又问道。他要尽量核实。
这个问题正好问到了杜笙的认知范围以内,若不是那日偷听到两个看门武士的谈话,他也不敢说出如此大胆的旷世谎言。杜笙回道:“怎么不知,老先生给我说,玉树后庭花乃是南朝陈国,最后一个皇帝,陈后主所创,琴谱里藏着陈国皇室最上乘的皇家武学。谁能练得神功,就能独步天下。”
“嗯,不错。但贤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玉树后庭花虽是上乘武学,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练得。必得武功高强之人,才能承受住着上等功法的冲击。否则若是凡人修炼此功,必会经脉寸断而死。”余沧年说道。
“教主所言甚是。晚辈本不是习武之,闲鱼野鹤一名。偶然获得琴谱解法,对这绝世武学,兴趣也不大。再说琴谱解法易得,而这琴谱难求。老先生不也是得到解法,而一生没有得到琴谱吗。教主英雄盖世,琴谱解法,晚辈甘愿奉上。”杜笙听出余沧年的意思,是要忽悠他。他将计就计,赶紧澄清。心想,只要你们相信我的谎言,让我活下去就好,我哪里还想练什么玉树后庭花。
“哈哈,哈哈哈!贤弟聪明过人,爽快!”余沧年看杜笙如此少年俊才,不觉心中生出喜欢。
“贤弟如此少年英雄,做一名闲云野鹤可惜了。好男儿志在天下。江湖规矩,无功不受禄。我余某人,既然得到贤弟馈赠。自当回谢。这是我沧海派的不传神功。沧海刀法。贤弟细心练习,几年之后当会有所小成。待我余某取得玉树后庭花琴谱,练功绝世武功,统一天下武林之际,必当另有重谢。”余沧年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余沧年历尽半世沧桑,他虽心里对杜笙赏识。但该走的棋,一步不能少。
其实他给杜笙的这套刀法,只是沧海派的基础入门刀法。沧海派真正的神功是沧海明月刀。他给杜笙这套刀法的本意是要稳住杜笙。就算眼前这个小伙子真的知道玉树后庭花的解法,那也不能保证那日牢房所招供的,就是真正正确的解法。这个小伙子有没有说假话隐瞒,不得而知。此时就算再追问下去,如果此人再另外胡说一套,也没人能验明。为今之计,只有等拿到琴谱,真假一验便知。
刚刚他用功试探,已经得知,杜笙两层任督二脉,一层还没打开。他修炼武功,打开着两层任督二脉最少需要两年时间。然后再练刀法,最少还得几年,才会有所小成。这么长时间,凭他沧海派的实力,早已得到“玉树后庭花”。如今先给他画一个饼,稳住此人。到时看情况,再做计较。
杜笙眼前一亮。除了少女修仙术,又来一套武功秘籍。对于这个老男人的算计,杜笙自是没想那么深。他看着功法秘籍,心里痒痒的都要流口水了。但表面还装作谦虚的样子。“教主这么客气,我杜笙曲曲这点贡献。怎么好受教主不外传的刀法。”
“小兄弟如果不嫌弃,就交下我余沧年这个朋友。先在我沧海派住下,来日方长,我再慢慢向贤弟讨教。”余沧年说道。
杜笙就是想走,脚上带着脚链,怕也走不了。余沧年说了半天,也没说给他解开脚链的事。杜笙也不问,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对这个白得的武功秘籍,当然就却之不恭了。
除了刚见面时的试探,余沧年再没有不敬之举,豁达豪迈,一方宗师,自由一方宗师的作风。当然不同于小暴发户。杜笙也都勉强应对。
直到杜笙被余如月带出了沧海派大殿。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差点没吓得尿出来,冒着必死想法的一顿胡诌,没想到竟能蒙混过关。
余如月问道:“你叹什么气?”这是几天来,余如月第一次,正眼,平等的跟他说话。
“没。没什么!”杜笙回道。
“父亲说,从今天起,你不用扫地了。你就住在三院里。你的饮食会有人专门照顾。”见杜笙反应,余如月又说道。
杜笙听完一愣,什么?我成少爷了。还有人照顾我的起居。是分哪个姑娘给我啊,一个不行得要两个。他心里瞬间开了花。
“不过你也不要走出西府三院!在院里静养就好。”余如月补说道。
不是待遇升级,是软禁啊。杜笙瞬间心里凉了半截,这种圈地为牢,他怎么受的了。还静养,他又不是老人。
“怎么?你不愿意啊!”余如月问道。经过刚刚的一场问话,她已经彻底相信杜笙。
当然不愿意。只是后院的几个姑娘就让杜笙舍不得,刚刚和她们混熟了。现在一墙之隔,又把他们分开。他找谁玩去。生死倒无所谓,因为机缘巧合的把他架到了这个地步。他想回头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听天由命了。说不准沧海公子什么时候回府,他的谎言立马拆破。但在谎言没破的这段时间,他要过的开心点。也不枉来古代游了一游。
杜笙说道:“不用,在贵公子回来之前,我在后院扫地就行!”
余如月有些意外。还有人主动找活干的。
“等到你们找回琴谱,证明我是对的。再来谢我。现在我白吃白喝在你们这里,我心里不舒服。干点活,算是回报。我带着脚链,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跑了。”杜笙说道。说的多大义凛然。不知为何,每次杜笙跟这个少女说话时,就好像突然长出了一万个心眼。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勉强。”余如月说道。无形中对面前这个男子多了一丝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