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胡子岛就是在这附近被歃血岛攻击的。”
杨鸣站在炮台上,视线在海图与海面上来回巡梭,几百米外是标注的那块褐色礁石,从那里到两海里之外布满了暗礁,在更远处的暗礁与暗礁之间,有一座由不知道多少座幽灵岛撞击搁浅形成的死岛,叫还魂岛。相传每到晚上都有很多英魂不散的岛主,到自己的岛上重温旧梦。
这里是前往死神角的最后跳板,也是古老航线在这片海域的唯一补给站,以前的商船和现在的走私船大部分会从这里向西南航行三百海里,再掉头向东航行,最后北上抵达深蓝帝国的沿海平原地带,那比穿过死神角整整长了十倍的航程,沿途没有任何补给点,即使这样,这些贪婪的人依然宁愿损失船上和岛上大量的空间用来装补给,而不是到死神角试试运气。
数不清的暗礁和变幻莫测的天气,以及诡秘的黑暗力量,死死扼住了这道从世界海到深蓝帝国东南平原最近的通道。
“但我还是没有感觉到歃血岛的存在。”
杨鸣摇摇头,但也没有心思管这个,他现在已经明明确确感觉到诅咒之影的危险,它在体内不断变强大。
一和破破烂烂的小岛从远处的还魂岛驶了过来,速度还不慢。
岛上只有一个人,头上绑着几十根深蓝帝国造型的小辫子,但显然并非深蓝帝国人。他停下移动岛,对三个岛上的人说:“这里是深蓝帝国最南的领土,鄙人阿龙,谨代表总督大人欢迎各位的到来,请问岛主需要泊位吗?”
“当然。”
“啊,非常好。”
阿龙似乎对杨鸣的回答非常满意,“那么请岛主大人交一百金币泊位费,可以在港口停泊24小时。”
“什么!你这简直是在抢劫!”
“抢劫的勾当总督大人也干过,最后还是发现收泊位费和抽税更划算。”
阿龙接过金币,“非常好,到这里的移动岛和船只都有不得不停靠的理由。岛主想必也是有的。从现在开始,您就受到总督大人的保护,方圆十海里之内,没有任何人敢攻击你,同样,你也不能攻击其他岛屿或者船只。另外,在岛上任何岛主或者船主之间的交易,将按货物评估价抽百分之五十的增值税,这同时也相当于一道保险,如果任何记在你名下的物品被夺走,总督府将为你免费夺回,抢劫或者偷窃者将被处死——当然,未登记的物品不在此列。”
杨鸣无话可说。如果不是不久前在黑胡子岛上捞了一把,他根本交不起泊位费。
阿龙在前面带路,杨鸣控制着三个岛在后面跟随,他注意到阿龙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岛,世界树其实并不小,比他的还要高出一截,只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你的世界树并不算小。”
“是啊,以前比现在还要更大,岛屿也比你的大好几倍呢。”
“啊,发生了什么?”
“老生常谈。”
阿龙连头都没有回,耸耸肩道,“你知道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之类的,结果单车变变人字拖了。”
“哈哈,你真幽默。”
“被失败按在地上多摩擦几次之后,你也会有的。”
阿龙指着前面一块泊满移动岛和船只的海面说,“你停在那里。”
为这个港口遮蔽风浪的是几座倾倒搁浅在海上的大型移动岛,隐约还能看到残破的建筑和暴露在外黑漆漆的舱室,一片大战之后的末日景象。
亲王说:“真是充满了艺术感。”
阿龙将他们带到管理处,杨鸣以为守卫都是带着口音的深蓝帝国人,结果发现大多是奇装异服的联盟人和阿斯兰人,甚至还有体格健壮高大的昆仑人。
阿龙看着他们奇怪的眼神解释说:“不用奇怪,还魂岛上没有几个深蓝帝国人,连总督大人都不是深蓝人,朝贡你听说过吗,他的头衔就是这么得来的。”
“嘿,小虫,小心你的臭嘴。”
一个连油淋淋的胡子也编着鞭子,脸上带着刀疤的大胖子朝阿龙的身上啐了一口,因为痰太浓,一半挂在了自己下巴上。阿龙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没问题,猛虎老大。”
贝书噗嗤笑了出来,随即杨鸣亲王大河鲸波都笑了起来,尤其是亲王和鲸波,可能是在海上憋得太久,捂着肚子连泪水都笑出来了。
猛虎胖子从旁边抓过一根狼牙棒,一边怼着地面,一边眯眼看着众人说:“我的名字让你们很开心吗?”
“不是你的名字让我们很开心,而是你让我很开心。”
亲王脸笑成猪肝色,慢慢跪到地上,最后躺在地上肚子疼一样蜷缩着身体打起滚来。胖子的脸色发白,随即涨的紫红,挥舞狼牙棒朝亲王砸去。鲸波径直用手抓住了落下的狼牙棒,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不是说交了钱之后就受总督的保护吗?难道你想破坏总督的规矩?”
身为自愿结盟的二号岛主,虽然没有岛屿的绝对控制权,但鲸波仍然能和世界树沟通,同样拥有灵力。
他和杨鸣在世界树吞噬掉黑胡子道三分之一后,都灵力大涨,和杨鸣有永恒神奇果实不一样,他直接将全部灵力用来磨练身体,他本身就力大如牛,现在更是脱胎换骨。
狼牙棒被直接抓出了一个凹痕。
“当然,谁也不能破坏总督的规矩。”
另一个浑身纹着深蓝帝国象形字的大汉拍着桌子,“好了,猛虎,收起你的狼牙棒。交了钱什么都好说,阿龙,收到钱了吗?”
阿龙将金币袋堆在桌子上,一个守卫点过之后,大汉说道:“现在把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拿过来登记,不然发生任何事情本岛概不负责。”
登记之后,猛虎指着鲸波扛着的大十字架上的黑白祭祀和吊着的童山说道:“小丑和干尸也属于财产,也要登记。”
童山慢慢睁开眼睛,盯着猛虎说道:“说话小心点,肥猪。”然后又慢慢闭上,横杆上的黑白祭祀依旧一动不动。
刚刚停下来的亲王和贝书又大笑起来,随即连成一片。
“你他妈……”
大汉一把抓住猛虎,等杨鸣一干人走远了才看着他们的背影道:“他们就是洗劫黑胡子的那伙怪人,连神山的祭祀和贝族王族都来了,真是有意思——你们去通报一下总督。”
杨鸣问阿龙:“你知不知道歃血岛?”
阿龙说:“这么重要的问题我必须收一个金币。”
“朋友,我们好歹刚刚给你出过气,你难道不应该感谢一下我们?”
“感谢是感谢,收钱是收钱,二者之间并不冲突。”
“说出这种话真是臭不要脸。”
“谢谢夸奖。”
阿龙收好金币,立刻回答道,“歃血岛一个月内在这里停泊了三次,分别是一个月前的一天,20天前的36个小时,还有十天前的将近70个小时。一个月前他们是从祭祀岛方向过来,人员充足,岛上无损伤;20天前,他们人手损失过半,岛并有些破损;十天前,歃血岛残破不堪,除了嗜血马林和他身边的几个高手,几乎全部折损,但他们又召集人手再次出发——还魂岛并不缺亡命之徒。”
虽然知道,但杨鸣还是问道:“他们出发去哪里?”
阿龙说:“每次的方向都一样——死神角的诅咒之地。”
“你知道的很清楚。”
“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阿龙一副谁都明白的表情,“去死神角的人,除了想穿越航线、寻找宝藏、捕猎奇珍异兽之外,大部分岛主朝思暮想的都是诅咒之地。你大概也知道,围绕诅咒之地是一片黑暗力量横行的海域,那里被称为谜巢,每一个被黑暗力量捕获的人,即使当时身退,最终也会死在诅咒之下。但那里对于岛主最大的诱惑在于,离那里越近,世界树生长的速度就越快,会很快结出神奇果实,甚至是永恒神奇果实。你知道这对岛主有多大的裨益。每个人都想深入一点,再深入一点就退回来,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但像歃血岛这种强横的存在,它想要的更多,他们有足够的力量突破外围,想要沿着当年三大高手的线路,开启诅咒之地,得到里面神秘的力量,还有那一颗复活果实。”
杨鸣好奇地问:“你去过吗?”
阿龙说:“你知道的,单车变人字拖——嗨,你非得一直扛着这个十字架走吗?”
鲸波无所谓地说:“锻炼身体,而且总不能把他们仍在海港里。”
“不累吗?休息一下吧。你知道我除了是一个包打听专家,还是对还魂岛无所不熟的完美导游。找个地方休息怎么样,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在这里开了一家非常棒的酒店。里面什么服务都有,你懂的。”
阿龙将人带到一家名叫丽晶大酒店的地方,指着一个穿着短裤加拖鞋邋遢男人说,“诸位贵客,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比奇,也叫灯芯子。灯芯子,这是我带来的朋友——岛主你叫什么来着?”
“杨鸣。”
杨鸣指着高达两层的丽晶大酒店说,“老板,你的楼好像要塌了。”
“不碍事,你知道还魂岛是搁浅的岛屿组成的,地基有时是有点不太稳,尤其是有新的移动岛撞过来的时候。虽然有点歪,但几年前就是这样了,不是一直没塌?”
老板一边用神逻辑说服众人,转过头对鲸波说,“先生,你不能把晾干尸的架子插在我门口,我还怎么做生意?”
这个破破烂烂的还魂岛除了中间那座傻大粗硬的城堡外,也看不到什么像样的建筑,在老板答应十字架竖在店旁边之后,杨鸣勉强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