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港就在胜利女神港旁边三公里,到达以后道奇走向一个大海螺。念完口令,海螺守卫的半个身子从里面探出来,对道奇说:“我看看还有没有用。”
他将一只触角按在道奇身上,一道绿色的亮光从接触的地方闪过,守卫道:“一日通行口令,可以携带不超过两个仆人和一个护卫。这是该令最后一次使用,从现在开始计时,你只能逗留在贸易区24小时,一旦超过你将被驱逐并受到惩罚——欢迎进入贝族交易港。”
杨鸣问:“我们刚好四个人。你是不是算好了朱友文会走?”
道奇说:“我确实想到他可能会走,但这只是巧合。放心好了,应该理解他——反正我们也能得到神树种子。”
鲸波怒声道:“理解个屁!”
道奇说:“啊哈,五个人,四条鲨鱼,我们三人本来是一伙的,你个头大战斗力强,而他只不过是凑巧跟你碰到一起,也是最弱的,再加上之前的惨痛教训,会这么做也不奇怪不是吗?也许我该早点说明白才对。”
杨鸣说:“那个哨子——你认识深蓝帝国人?”
道奇拿出那个鲨鱼哨:“对,一个被遗弃了很久了的深蓝帝国的人。”
通过嘈杂的集市区,穿过精心布置,出售各种贝族精美产出的交易区,世界树通天巨柱般的广阔树干就矗立在眼前。一走近,远看细小的枝桠和皲裂的树皮,以及凸起凹陷的坑坑洼洼就变大巨大,在这些疙瘩和树洞里,以及大大小小的树枝上,都搭着木屋。甚至有好几座木屋在一根树枝上。
顺着树皮上的小路到达一处潮湿树凹处,一只巨大的布满苔藓的蜗牛壳出现在杨鸣的眼前。那个壳已经被遗弃多年,门是一块斑驳的木板。道奇上去敲了敲木板:“我亲爱的沙海老爷爷,您还活着吗?”
门板打开,一个苍老的,灰白胡子的老人出现在门口,看了道奇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啊哈!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亲爱的小猴子,你英俊的老爷爷暂时还死不了,只是眼睛没那么好使了。快进来吧,到我这破破烂烂的窝里坐一坐,充满朝气的年轻人会让这个地方不那么像墓穴。”
走到里面,杨鸣闻到一股纸张发霉的气息,在一个简陋的床边摆着一个书桌,上面堆满了书本和纸张。沙海说:“孩子们,我在编写贝族的历史,这是一个多么古老而美丽的民族,就像我的海伦一样美丽。”
“海伦?”
贝族名字都以“贝”开头或者以萧斐兮为后缀,只有皇室贵胄以海字开头。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大河已经率先明悟过来:“海伦!是那个美得一塌糊涂,惊艳绝伦,曾经让天下人为之倾倒的贝族公主海伦吗?”
“哦,我的海伦,你的名字现在还为天下人传颂。”
沙海眼中闪着泪光,“多么矛盾啊,我希望你的名字永远为天下人传唱,又希望你只属于我。”
鲸波摇头叹息:“唉,又一个傻瓜,为女人要死要活的。”
大河反驳道:“这是浪漫,你懂个屁,我们阿斯兰的摩里斯亲王就是为海伦公主跳海殉情的。”
沙海激动起来:“什么殉情,他是自作多情!海伦自始至终只爱我一个,我也是为了她抛弃了整个帝国,来到这潮湿破败的地方,只为能多看她一眼!可是命运!该死的命运!母亲神树啊,还有神山的爱神,为什么不睁眼看看,看看我这个可怜的将一身都奉献给爱情的老人,为什么不施舍给我一点怜悯?”
“公主还活着吗?”
“是的。”
道奇点点头,“公主被发现和沙海私会之后就被囚禁在织女岛,而沙海王子也被深蓝帝国放逐,一直在这里守候。他是全天下唯一逃离帝国而不被追杀的深蓝人——不过有点奇怪。”
他转头看着老人,“我们穿越鲨鱼海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拿着这个的人。”
“鲨鱼哨。”
沙海拿着骨质哨子的手有些颤抖,仔细地打量着,“但这不是深蓝帝国的东西,深蓝帝国的鲨鱼哨全都是用鲸鲨的牙齿磨制的,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材料,但一定不是鲨鱼的骨头——它能吹响吗?”
道奇点点头:“它召来了很多鲨鱼。”
“这就奇怪了。”
沙海踱步走着,“鲨鱼哨需要经过非常复杂的制作工艺,如果外人用同样的材料也许还能复制,但用其他材料——谁有这个能力呢?自由联盟吗?”
道奇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个鲨鱼哨,你也许可以见到海伦公主。”
沙海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黯淡下来:“织女岛在贝族领地深处,周围布满了机关堡垒,海水中又长满了银丝,经过允许,没有人能够通过。”
道奇看着沙海:“你曾经是深蓝帝国的王子,拥有王族血脉,能够用鲨鱼哨召唤甚至控制深海魔鲨,而深海魔鲨,能够摧毁海中的一切机关堡垒。”
杨鸣愕然地看着道奇:“这样会闯下大祸,万一魔鲨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魔鲨能够闯进织女岛,却无法挣脱银丝珊瑚布下的天然陷阱,还有贝族用银丝编织的坚固大网。但魔鲨可以让这个没几天好活的老人进入织女岛,见到他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挚爱。还有什么比两个相爱的人相隔咫尺,却又老死而不能相见更残忍的?”
道奇说,“有了这个鲨鱼哨这一切都是可能的。同时,沙海老爷爷,你也得完成我们小小的愿望。”
沙海的眼中蓄满了泪水,胡子在颤抖着,他说:“我的好孩子,你尽管提,只要我办得到!”
“帝王珠。”
道奇说,“你无法见到公主,也无法给她传信,但是你可以带没有字的物品给他,她也可以带给你。我需要四颗能换到神树种子的初珠,初珠不是贝族最好的珍珠,但对穿越冥河鲨鱼海即将成为岛主的人来说,却是最珍贵的。”
只有贝族的第一次结出的初珠才能换取神树的种子,这种珠子成色最差,也不对外交易,向来只送给猎取到鲨鱼的准岛主,或者用来制成效果极佳的贝药。而王族的初珠,无疑是最好的。
“当然,当然。我可以让贝利亚去,是的,他可以去。”
沙海用颤抖的手飞快写下一张条子递给道奇,“你把这张条子交给他,他会给你们办好。”
说完立刻扑向他的柜子,拼命地翻找,“召唤深海魔鲨不仅仅需要鲨鱼哨,还需要祭坛和祭品,我的天!时间时间,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道奇将条子递给杨鸣:“贝利亚是贝族公共图书馆馆长,能够出入织女岛,在他的办公室就能找到他,拿到珠子后,我们在入口汇合。我去帮我的老爷爷去准备他要的东西。”
公共图书馆在交易区边缘,属于开放区域,任何人都可以进去饱览贝族乃至于全世界的知识和智慧。
大河说:“是不是有点太疯狂了?这像是傻大个才会做的蠢事。”
鲸波瞪着他:“为了女人是够蠢的,但一点也不疯狂,不就是魔鲨吗?”
杨鸣张大了嘴巴:“不就是魔鲨?!你知道魔鲨曾经直接毁了一个结盟的岛群吗?”
事情要是提前败露,别说是种子,他们会被贝族直接抓起来关进监牢,岛主梦就不要再做了。但是帝王珠,那可从来都是王公贵族的特权,将来对岛的成长会起到巨大的作用,而且还是海伦这样传奇公主的初珠,太太太珍贵了!
只要取得种子,哪怕永世不和贝族往来,也是值得的!
道奇留下的用意,可能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沙海在他们换来种子之前掀起滔天巨浪。
贝利亚是一个习惯完全人化的贝族,这个挺着肚子的秃头男人看完纸条之后,哈哈笑道:“我的不开窍的老傻瓜朋友竟然会帮人走后门,真是想不到。他的书写得怎么样了,我真怕他在死前还没有完成他的大作。”
他并没有等三人回答,继续说道:“我的确可以去见公主,但我正好有点事,你们知道,总是有开不完的会接待不完的尊贵客人。不过我的女儿也许可以替我去一趟,她应该下班了,她每天下班都要来吻吻我——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儿不是吗?你们看,这就是她——我的宝贝,我正好有点事要找你。”
一个少女走到贝利亚面前,在他的脸颊上吻了吻。贝利亚在她耳边耳语了一阵就走了,少女转头看着面色潮红的三个人:“哈,四位穿过冥河鲨鱼海的勇敢者——咦,还有一个小矮子呢?要走后门不好意思见人吗?”
贝书朝躲到鲸波背后的大河看:“那个叫背课文的阿斯兰傻瓜,你为什么要躲,我不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你还要娶我吗?怎么连看都不敢看我?”
从鲸波背后传来大河底气不足的声音:“啊,我美丽的少女,我怕见到你就、就把持不住自己?还是不见的好。”
杨鸣朝她弯腰施礼:“小姐,请原谅我们之前的无礼,要知道,既然穿过了冥河,猎取一只鲨鱼,实在算不得太过艰难的事情,而且在下一届准岛主到来之前,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但是帝王珠对我们平民百姓来说,实在是太难得的机会,请您移步为我们走一趟织女岛,我们将感激不尽,将来的岛屿上,也必为您留有最尊贵的客座。”
“好吧,我也好久没见到过海伦公主了。”
大河这才从鲸波背后走出来,装模作样施礼道:“啊,谢谢您,美丽善良的小姐。”
鲸波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我最讨厌油腔滑调的人。”
杨鸣和贝书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