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阿福交涉无果后，这头名为“加瓦隆”的斗鬼只能用随身携带的小型通讯器向上面报告情况。
这是一种战时备用通讯设备，必须基于飞船上的某个信号基站使用，不能离开太远的距离，适用于附近的量子信标失效时的特殊情况。
因为是外采设备，所以他们也弄不明白其中原理，因为缺乏前置科技，更不能学习某基建狂魔拆开几个就能量产了，自然没办法普及下去。
下面的情况是坝顶的兰河阳所不知道的，他只是在光线打下来的那一刻，看到那头斗鬼强拉着阿福想带他离开，但却遭到了强烈的抗拒。
就在他想着头上的那头第五等斗鬼会作何处理时，又是一个巨大的声浪从稻田传来。
不，这一次的声势还要更大更恢弘。
因为即便是站在河阳的高度，即便是这个伸手不见六七八指的夜色里，他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
大地，开裂了。
这一次很不巧地，第三个人落在了地道的附近，而且冲击力还要比刚才那次更上个层次，一下子就把周围十多米方圆通通沉下了四五米，掩埋了一段地道，也露出了半人高的接口的真容。
‘糟——’
兰河阳面色一紧，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刚，从头顶上的威胁转移到了下面，所以很明显，那头第五等斗鬼亲自下场了！
虽然这符合他的心意，但这些斗鬼们一个个都不走寻常路，尤其是这个第五等的大佬居然还把脚下的地道给弄塌了，这倒是河阳所没想到的。
这个时候，河阳就在隐隐地后悔，应该把废弃的地道提前处理好才是，这里是他考虑不周了。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可以医治后悔的药，如果有，那就是重生。
但作为一个重生老司机，兰河阳可以很郑重地告诉所有人，重生并不会包治百病，你确实可以预防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可后悔之事又岂止一件两件？
即便你挽救得了前世，也救不回今生。世界总在变化，能够让你悔恨终生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的。
重生如他，五万多世，连起来几百万年的时光，堪比人类进化史。有些时候，他甚至可以说自己一辈子没犯过错，但却不能一生无悔。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将错就错，不惧现在，才能不畏将来。
兰河阳小心地防备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也在准备调动自己的力量。因为他知道既然地道已经暴露在对方面前了，而且痕迹这么新，不起疑是不可能的。
只能等到对方面对阿福，防备最松懈的那一瞬，也是最适合他出手的那一瞬，一击必杀。
……
卡瓦乔是一头资深的第五等斗鬼，也是在这颗星球出生的第一代斗鬼（他们以三十年为一代）。他进入第五等的时间甚至比一尊第六等的大鬼还要早，但终究是因为潜力有限，始终没办法突破到第六等，从一个管理者一跃而成为主宰者。
近些年，因为资源向年轻斗鬼们倾斜，卡瓦乔的实力也因为年纪的缘故有所下滑，不复巅峰，便被分配到教导幼年斗鬼的岗位了。
不同于其他文明对于教师这一职业的尊敬，斗鬼族的天性里就没有喜欢小孩这一项。
就算是他们意识到连年低下的生育率很可能让斗鬼一族慢慢地消亡，然并卵，就像你不可能逼一个直男去喜欢比利爱比利，你也不可能去逼一头斗鬼自然地朝孩子们展露笑颜。
就连交配生娃，都是上面的主宰们强制执行的，不然靠斗鬼们主动，恐怕老死都鼓捣不出一个新生命了，那他们这一族才是真的亡定了。
这样一个岗位被斗鬼们弃如敝帚，没有人愿意去担任。偏偏教官一角又是极其需要经验和实力的，所以这两项要求卡瓦乔全都中了，真的是不选他都觉得对不起他。
以这里的时间算下来，他可能担任了二十多年的教官了吧，应该是所有教官里职龄最长的一个了吧，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应该算是桃李满天下了。
但斗鬼族不兴这个，在幼年斗鬼的理解中，教官就是人类父母聘请来带孩子的保姆，没有什么感情联系，如果不满意随时可以换掉的样子。
在情感单薄、崇尚战斗的斗鬼族，也不可能懂什么“香火情”。
这一次派出来的是培养了五年的幼年斗鬼们，是的，族里鬼丁凋零，如果只是一年级，他们可能凑不出这么多人来。前些年更夸张，甚至需要七八年才能凑够一批足额的人数。
这几年来，可能是因为大限将至，有了暮态，卡瓦乔对于小斗鬼们的要求也不再那么严苛，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老人一样，对族群的未来担忧，对下一代抱有期许。
一路走过很多地方，但偏偏在这里碰到了状况。
卡瓦乔记得很清楚，他的父亲就是这座鬼畜牧场的开辟者，那时还没有什么劳什子的幼鬼培训班。
这里虽然无聊得很，但也算是他成长的一部分不可取代的记忆。
谁成想，真是沧海桑田。经年不见，这里竟然变了模样，而且地下还藏着一条地道？
这让他觉得十分有趣，莫不是他小时候对这里的地形环境开发得还不够？
‘不对，这里的痕迹还很新，绝对不会超过半年。’他犀利的目光瞬间就穿破了层层黑暗扫到了幽深的洞口处，一下子变了颜色。
卡瓦乔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却像是一只玩弄毛线球的猫咪一样露出了好奇和受用的神色。
他对加瓦隆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则是痛快地站到了他的身后，没有一丝犹豫。
不仅是慑于卡瓦乔第五等斗鬼的威严，更是因为卡瓦乔其实是……他的父亲。
没错，加瓦隆是三十年前卡瓦乔的实力还处在巅峰时被主宰们强制拉郎配生下的儿子，却没有如愿继承父亲还算不错的天赋。蹉跎了三十年，哪怕是有父亲的支持，依旧还是初入第四等的实力，瓶颈顽固得可怕。
本来是被卡瓦乔半抛弃半放养的状态，但因为卡瓦乔可能是因为暮年已至，有了些许人性，便把儿子接到身边继续培养，大概也有养老送终之意，虽然斗鬼们并没有这样的说法和做法。
一个怯懦的斗鬼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ps:小表弟过两天高考，小土做了一首藏头诗以示勉励，跟大家分享一下。
金枝搭就引灵凤，
榜张蟾宫必有名。
提笔龙蛇尘烟起，
名传天下我一人。
注：“金榜题名”是“题”，不是“提”，此处为谐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