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父王终于回到了府中,面色不佳,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父王,出什么事了?”
忠义王命令一众下人退下之后,整理了下思绪,告知明瑜江南最新传来的消息。
今日刚刚得了准确消息,皇上派去江南剿匪的军营全体人员,在刚一进入江南的地界便消失了。现下已经过去半个月,仍然没有任何讯息。
先前在青州,明瑜在书林宴上结识了江南万氏漕帮的少帮主万峰,那时便从他口中得知江南并无水匪一事。后来在晋阳府,府尹常有财供出北王势力渗透到了很多州府,其中也有江南漕帮。这些先前明瑜也都告诉了父王,看来江南的情况很是不乐观。
“父王,明隽也没有消息吗?”
忠义王摇了摇头,有些忧心地说道:“派去的探子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眼下父王很是放心不下明隽的安危。”
明瑜同样担忧明隽,从小到大胞弟就没离开过京城,这次说是剿匪实则是去躲清闲。万万没想到江南那边另有隐情,眼下所有的将领竟然都消失无踪了。
替父王续上一杯茶之后,明瑜安慰道:“父王莫要过度忧心,弟弟向来运气好,自小到大每每遇到祸患都能化险为夷,想必此次也绝能安然无恙。”
运气好吗?仔细想想似乎娇女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明隽自小体弱多病,王妃刚去了的那年冬天突然发高烧,差点烧坏了脑子。八岁大的时候,感染了天花,硬生生地熬了过来。就在前年,同一群纨绔子弟去游湖,失足掉进湖里差点溺亡…还有数不清的小灾小难,这么一想,忠义王便没那么忧心了。
皇家人最信天道,忠义王也不例外。小儿子自小到大总是能死里逃生,看来其运道极佳。虽然此时这般想是自我安慰,但忠义王发自内心期盼明隽此行也能化险为夷。
抿了几口茶之后,忠义王嘱咐道:“娇女,明隽虽运道极佳,但这一回父皇还是想亲自去江南走一遭,你觉得如何?”
自王妃离世之后,忠义王便再也没有知心说话人。恰巧明瑜心思细腻,去年及笄之后便时常陪忠义王聊天。起初父女俩不过聊一些生活的琐事,慢慢的忠义王有意无意同明瑜提朝堂之事,发现娇女时常有高见,便常常同娇女商议。
思索了一番之后,明瑜点了点头:“父王去一趟也是极好的,明瑜也放心不下弟弟,恨不得现在就陪同父王一起去才好。”
江南水匪一事肯定复杂无比,明瑜随自己去万一有个差池呢?眼下婉才人怀孕,三个公主府安静了许多。短时间内,明瑜独自留在京城也没什么危险,再者说有长公主帮衬着,更无需多虑了。
思忖了一番以后,忠义王拒绝了明瑜:“娇女就乖乖呆在府里等父王的好消息便是,此去江南路途遥远,开回至少得一个月之久。父王可不愿意委屈娇女,这一路马车颠簸的想必娇女也不愿意体验。”
父王最后一句,直接令明瑜打消了去江南的想法。再者,明瑜也知晓现下忠义王府总得有个人主事,总不能时时事事都巴望着父王。
看到娇女点头同意之后,忠义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自己女儿的真实性子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最是倔强,若是不答应,肯定想法设法非要跟着前去江南,自己没有任何的法子应对。
“父王,您离京要怎么同皇上伯父说?”
“皇上那里,自会有人先跳出来说,父王我只需要等着圣令便是。”
这样吗?看着父王这般胸有成竹,明瑜也不再过问此事。父王总能打理好一切,不是吗?
既然父王决定去江南了,那么…
努力保持平静,明瑜说道:“父王您去江南最少要一个月时间,明瑜一个人在府上也闷得慌,要不您给外祖父去个信,劳烦外祖父来京城照看我?”
看了娇女一眼,忠义王有些不痛快了。明瑜心里那些小九九他一眼便能拆穿,什么叫外祖父来陪,分明是想见老丈人的关门弟子程煜,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只是,这回忠义王也爱莫能助了。
“父王,为什么您要摇头?”
“眼下六月已过大半日子,马上七月份便要开始今年的科考。这几日是天下学子埋头苦读的重要日子,你外祖父那般看重程煜,绝对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日子里进京的。”
是啊,七月份便要开始今年的科考了。只不过,父王大概还不知道,程煜公子根本无心入仕,今年的科考怕是照样不会参加。只是这话也不便现在就说与父王听,明瑜只得假装依父王所言。
次日朝堂之上,果不其然未待忠义王开口,几个消息灵通的大臣便纷纷跳出来,向皇上禀告江南一事。这几个开口的大臣无不例外,其儿子随军去了江南剿匪。眼下江南事变,这几个大臣也接连请救皇上派出救援的步骤。
“诸位爱卿所言甚是。江南现下既然出了这么大的差池,必须派人前去了解情况。这样吧,忠义王带队,亲自走一趟如何?”
果不其然,只要有要紧之事、棘手之事,皇上肯定最先推自己去办,这次同样也不例外。好在此次还安排了宁德功将军以及户部杨明文侍郎一同前去,队伍也算得上是安排合理吧。
退朝之后,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李公公传圣意命令忠义王去御书房侯驾。
忠义王独自在御书房待了近一柱香的时间,皇上才匆匆赶来,方才朝堂上还和颜悦色,现在怎么一脸凝重的模样?
试探性问道:“皇兄,您这是?”
嘉元帝生气地说道:“方才下了朝暗卫才传来消息,江南一事竟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眼下派去剿匪的朝臣失踪更是有人策划而为,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这般状若无人地藐视皇权。”
“皇兄且放心,此次臣弟前去江南,定要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听了忠义王的保证,嘉元帝也舒服了许多。每每遇事,还是胞弟靠得住啊。殊不知忠义王早就做好了打算,便是皇兄不安排,自己也非去江南不可,眼下如此顺利,捧着皇兄便是。
事不宜迟,定好了明日出发后,忠义王便退下回王府收拾行李。在离开御书房之前,皇兄也答应了这段时日会帮忙照看明瑜。再也没其他顾虑,忠义王急忙回王府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