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崇帝赐下的府邸原本就是座新建的宅子,本也没什么需要修缮的,这些日子四王府的人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宋瑾也已经搬进了这座新宅子。四王府的老管家是自幼便跟着他的杨叔,虽然年纪有些大了,可是办起事来仍然干净利落。自从定下亲事,宋瑾再也不曾宿在青楼中,白天和人赏赏书画,饮酒作诗,到了晚上日日都回到府上休息。这日他刚回到府上,杨叔便拿着本册子上前,道:“王爷,您的婚事已近,该备下的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该送去的喜帖老奴也都已经让人送去各府了,这是名单,请您过目。”
宋瑾接过名册,翻了翻,头也没抬,问道:“林府那边,可送了帖子浑去?”
“这……还没有,林府如今地位尴尬,老奴也不知应该怎么办。”杨叔迟疑道,“正准备问您的意思。”
“这有什么好问本王的。”宋瑾道,“如今林大人虽然去了青海,但到底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一方总督也是多大的一个官儿呢,再说林夫人也有诰命在身,王府婚宴怎么能少了林家。况且……本王在你眼中何时是那般小气的人了?”
杨叔听了这话,不过片刻便心领神会,道:“知道了,奴才明日便派人送帖子去,喜宴那日也定会好好安排。”
“如今安阳侯还在临洲,他的帖子也要送去。”宋瑾道,“来不来是他的事,礼数还是要到的。”
“老奴已经着人送去了。”杨叔道,“安阳侯那边回了说若有时间他一定过来。”
宋瑾拿着折扇走到院中,月亮已经高挂,院中还是有些凉,他看着有些空旷的王府,笑道:“这么多年了,我这四王府许久没这么清静过,说起来倒是要多谢王妃。”
说到这里他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对杨叔说:“对了杨叔,本王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杨叔恭敬道:“王爷请吩咐。”
“你从这王府中找一间向阳又宽敞舒适的房间来,布置成个书房,摆设尽量雅致精巧些,然后再去四处搜罗些稀奇古怪的戏本子或者话本放进去。”宋瑾想了想又补充道,“总之只要不是那些经史子集,什么稀奇古怪的书都行。”
“王爷这是……”杨叔从未见宋瑾读这些东西,有些疑惑地问道。
“照本王说的去做便是。”宋瑾摆了摆手,“这些日子杨叔您也是辛苦了。”
“老奴伺候了王爷一辈子,如今看到王爷娶妻,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觉得辛苦。”杨叔言辞恳切,宋瑾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您。”
“王爷这样说就是折煞老奴了。”杨叔福了福身,宋瑾一把扶住他,道:“您与我之间,不必这样客气。说起来,府中新植下的那片木棉可打理好了?今年可否开花?”
“王爷放心,世珍都细心照看着呢!”杨叔道,“照顾这些花草的事情,她向来做得好。”
宋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做了这样多,也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喜欢。至于那个林府,他想着,冷冷地笑了笑。
说起林尚书,他在接到圣旨七日后,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启程了,林夫人和几个姨娘一直送到城门边上,个个儿都哭成了泪人儿。
林府如今就只剩下林晟一个主心骨了。傲雪已近临产,林晟也只好每日在府中陪着她。他房中后来添了个通房丫头,名唤阿南。一方面,那日傲雪闹得满城风雨,林夫人也是迫不得已才把她抬进府来做了姨娘,其实她心底里对这个能生事儿的雪姨娘是颇有微词。另一方面,又怕林晟房中只有她一人,占尽了宠爱难保不会惹出更大的事端来。阿南原本是在林夫人跟前伺候的,林夫人想了想,就将这平日老实又有几分姿色阿南塞了进去。
只是不管是对傲雪还是对阿南,林晟似乎都不上心,平日里宁愿躲在自己屋子里喝酒,也不曾去两人房中歇息。偶尔更是在外头花天酒地,连府都不回。傲雪仗8着自己的身孕,倒还能跟林晟说上几句话,那阿南除了进林晟房里的第一晚,几乎就连跟林晟说话的机会都不曾有了。
林夫人不得已只能把林晟叫到跟前训话,给他讲了一堆七七八八的道理,最后又语重心长地道:“如今你爹去了青海上任,林家从今以后就由你来做主了,作为一家之主,你总还是要有个正室才好,你若看上了哪家的女子,便与娘说,娘自会替你安排好。”
林晟听了林夫人这话心中更是烦闷。他总觉得若不是那日母亲逼他给容蓁写了休书,他们之间也不一定会到今天这般无可挽回的地步,更何况论起亲事来,对林府来说哪里还有比容国公府更好的亲事?若是安安稳稳地娶了容蓁,母亲也不至于参与到丽妃与皇后的宫斗中去,父亲也不会被皇上发配到那山高皇帝远的青海。那日容蓁在琳珍阁当众给了他一耳光的事情,早就暗暗地传开了,如今那些以往和他玩儿在一处的朋友都道他是个能背叛兄弟的人,与他的来往也就渐渐少了。他又想到那日在城南书市容蓁与她说的话,眼前又浮现出她与宋瑾说话时的样子,那与她和自己说话时疏离的模样差得太多。他想到这里,心里就觉得堵得不痛快。
林夫人见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又说了一句:“晟儿,我与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林晟低头,道:“知道了,母亲。”
林夫人叹了口气,林晟又闷闷道:“母亲,我今日想出去走走,傲雪就拜托您好好照顾了。”
看着林晟离去,林夫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些,她话虽说的轻巧,可如今林晟若想娶正室哪里还是那么容易的事?苏王府复兴,林尚书被下放去了青海,现在人人都对林府避之而不及,谁还愿意把女儿嫁到林府来?如此,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