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崇帝并没有与韩煜礼再多说些什么,只听他草草禀报了滇南的战况——原也是折子上都看过了的。然后赏了他些利于养伤的名贵药材药材,便让他出宫了。韩煜礼一出宫门,就看见赵都统正在宫门口等着他。这二人在战场上并肩杀敌,早就是过了命的交情。韩煜礼的事情赵康多少知道了些,今日怕他进宫有什么变故,就随他一起来了,一直等在宫门外头。如今见他平安无事地出来,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忙上前道:“可还顺利?”
韩煜礼像是心情不佳,微微点了点头,二人骑上了马,一路上他一言不发,赵康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两人骑着马,一路到了人来人往的桃溪街,两个俊朗少年骑着高头大马,自然是引得行人瞩目,更有年轻女子看着看着便红了脸。
猛地,从街边闪出一个红色的身影,继而倒在了韩煜礼的马前,所幸他反应极快,瞬间勒住了马,定睛一看,是个红衣的女子,不知怎的跌倒了,刚好摔在他的马前。他连忙下了马,和赵康一道扶起她,紧张地问道:“姑娘可有哪里受了伤?”
“无妨无妨,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了脚,倒是差点儿惊了公子的马。”那女子似是崴伤了脚腕,站都站不太稳的样子,“我是街那边醉月楼的掌柜红菱,这脚疼得紧,能否劳烦公子将我送回店里?”
她既已说了,韩煜礼自然不好拒绝,只好让赵康安置好马,两人扶着她往醉月楼去了。进了店,红菱道:“多谢二位了,还请两位到二楼雅间里坐坐,红菱料理一下脚上的伤便来,今日之事必要以一桌好酒好菜相谢。”
“姑娘不必多谢了,我们今日还有些事,不便多留,就先离开了,姑娘脚上的伤还是寻个大夫看看,虽然看着伤得不重,但若是因为护理不当落下了病可就不好了。”韩煜礼说着便要同赵康离开,却被红菱拦住了,红菱的声音低了三分,道:“韩公子不要拒绝红菱了,不如跟着小二去吧!”
韩煜礼见这女子明显是认识自己的,再看看她现下已经稳稳的站在那里,便知这一切都不过是引他前来醉月楼的计策,赵康也看出来了,目光中多了三分警惕,红菱见他们一脸严肃,笑着道:“韩公子不必这样紧张,不过是有位故人在此,遣红菱来相邀,想与你饮一杯罢了。”
韩煜礼见她笑得这般坦然,又想起前番之事,心里一沉。想了想,觉着既然已经进来了,不论屋子里坐的是谁,总要见一见才好。于是韩煜礼和赵康跟着小二上了楼,推开门,只见屋内正端坐着一个女子,旁边垂首站着个侍女。他一看便愣住了,那女子正是容蓁。
“怎么才不到一年不见,煜礼哥哥便不认识蓁儿了吗?”她脸上带着的笑意是真情实意的,听宋瑾所言,韩煜礼应是受了伤的,眼下看起来却是比以前结实了不少,想来应是康健,不必太过于忧心。
“怎么会是你?”方才短短几步路,韩煜礼心中盘算了千万种可能,却怎么都没想到费尽心思邀请他来的人竟然是容蓁。
“如今我的身份不便与你单独相见,加上皇上总是注意着护国公府,我若与你私下来往免不了引得皇上猜忌。想来想去,只有借着这么不入流的法子邀你来叙一叙话了。”容蓁笑着看了看他身边的赵康,“这位是?”
“这是与我一同在滇南军中出生入死的赵统领。”韩煜礼拍了拍赵康的肩膀,说罢又对赵康道,“这位是容国公府的二小姐,不过如今可是要唤她一声四王妃了。”
他回到临洲后,听韩夫人李氏说了不少事情,自然也听说了容蓁和林晟的婚事出了意外,没过多久又嫁与了四王爷的事情。
给赵康介绍完了容蓁,他正了神色,向容蓁正正经经地鞠了一躬,拱手道:“煜礼多谢容妹妹当日救下护国公府的恩情。”
“你这是做什么?”容蓁连忙扶起他,“你我本是同辈,你又是兄长,如何能对我行此大礼。”
“我都听我母亲说了,当日皇上身边的隐卫早就已经包围了护国公府,无一人得以进出。若不是你闯进御书房逼皇上彻查,想来护国公府和苏王府都不得善终。”韩煜礼神色诚恳,字字铿锵,“煜礼身为男儿,扪心自问都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勇气,所以是真的打从心眼儿里佩服容妹妹。”
“我与宁姐姐和煜礼哥哥都是自幼的情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足挂齿。”容蓁笑着道,“只要你们平安,我做得便值得。”
“今日我入宫时见到她了,她看起来过得十分顺遂,你也有可以放心了。”说这话的韩煜礼,眼中有藏不住的眷恋,“她过得这样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你今日见到姐姐了?”容蓁一瞬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煜礼哥哥……你如何出入后宫?”
“皇上今日让我到御花园中述职,带路的小太监原本准备带着我往东北角上去,谁知东北角上正在修缮,于是去了万春亭。恰巧看到她带着和玉公主在那里玩耍。”韩煜礼倒是不觉有它,“我与她说了几句话,她一切都好。”
容蓁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如何能这样巧合?若是元崇帝故意设计让他们二人在御花园中相遇借以试探,攸宁一向谨慎便罢了,但看现下对着自己,韩煜礼提起攸宁眼中尚有十分情意,更何况对着攸宁呢?这样的情深意重,足以酿成大祸。
“皇上可与你说了些什么?”容蓁强按下心神,问道,“他可有些许不高兴?说起来,御花园中东北角若在修缮,引你过去的小太监怎会不知呢?为何会突然去了万春亭?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引你过去,故意让你见着姐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