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在一旁对他们的相互恭维冷眼旁观,偶然间注意到站在宋瑾背后的容蓁正盯着自己。楚逸习惯性地横了她一眼,横完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并不是她的师父,慌忙去看她的神色,只见她小小的脸上有些困惑、还有些生气。楚逸不禁好笑,又生了些玩闹的心思,于是故意投去一个有些挑衅的眼神。
“在下不过一介江湖游士,能与王爷相见也算是缘分。”青玄君道,“今日也未曾为面见王爷备下厚礼,但在下这块玉佩是前几日新得的,若是王爷不嫌弃,还请王爷收下。”
说罢,他也不顾宋瑾推脱,从腰间取下他那枚狮子所化的玉佩,双手呈给宋瑾。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哪有人一上来就送人贴身的玉佩的?这种贴身的物件素来只有两心相悦的男女才会相互交换,还没见过有哪个男子上来就将这种东西送给另一个男子的。
宋瑾一时间也有些尴尬,但见他一脸诚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楚逸见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甚是不屑地道:“蓝公子不是南陵人,又在江湖上行走惯了,哪里有这样的规矩,人家四王爷哪里敢收你这样的东西?”
他这话一说,宋瑾反而有了些许台阶,他笑道:“无妨,无妨,蓝公子一片心意,本王自然是要收下的。”
宋瑾低头端详那块玉佩,只觉得颜色比方才刚刚接过来时深了些,而且有些许异香,令人神智清明。青玄君作出一副十分深沉的样子来,道:“此佩乃是我行走西域时偶然所得,虽然小了些,雕工也不甚精致,但奇在玉色能随着佩戴之人的体温逐渐改变,而且有些许沁人心脾的香气。在下听闻王爷喜爱这些奇巧之物,方才献丑。”
“如此特别,本王确实喜欢。”宋瑾将玉佩收好,拱手道,“不知先生现下在何处歇脚?本王来日也要送些回礼给先生。”
青玄君摇了摇扇子,道:“在下今日也是恰巧路过此地,明日还在不在此处也不一定,若是有缘,来日定会和王爷再见。”
说罢,他也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谪仙楼。清苑到了此刻方才敢出声,小声对楚逸道:“青玄君这是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楚逸翻了个白眼,“他这凡人装得也太差劲了些,他们这些天神就是这种毛病。现下还得要我给他善后,讨厌得紧。”
好在要善后也不是现在,当下他还需做出与宋瑾不睦的样子来。于是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往凭栏外望去。宋瑾见状,连忙拱了手,赔了笑脸,道:“怎么这么久了,安阳侯还在与本王置气?今日众人皆在,不如本王当着大家向安阳侯陪个罪?”
“本侯哪里受得起王爷的赔礼?”
“安阳侯这话就像是闹孩子脾气了。”宋瑾笑得温和,“皇兄因着安阳侯的事情也训斥了我几句,那日确实是我带的人马过于莽撞,过几日我一定让人给安阳侯送一块上好的制匾木材去。”
容蓁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往,不知为何觉得这场景和自己与宋瑾做戏的样子极像。此时已经有识时务的世家子弟端了酒来劝和,又有一同前来的女眷拉了容蓁去楼下江边赏景。容蓁也只好暂时随他们一同去了。
容蓁与这些女眷其实并不十分相熟,她幼时多与攸宁在一处,攸宁喜静,自然也不往人多的地方去。今日之人,容蓁与多数都不过是一面之缘,点头之交,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好在她今日是带着翎儿一同来的,于是与翎儿走在一行女眷的最后,一边懒懒地看着景儿,一边想着安阳侯的事情。
她正出着神,有男子的声音传来:“可是……月郡主?”
许久没有人这样称呼她,她回头,见着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正是栗文元。有些日子不曾见过他,他看起来清瘦了些,但好在眼睛里多了些神采。容蓁微微点头,道:“栗公子,这样巧,竟能在此处遇见你。”
“在下也想着,竟会这样巧。”栗文元拱手,行了一礼,“许久不见,郡主已是四王妃了,当日四王爷与四王妃为慧儿伸冤的恩情,文元永世不忘。”
容蓁伸手,虚扶了他一把,道:“当日之事不过是人间正道,无需公子这般惦记。”
“当日四王妃接济在下的恩情,也不能忘。”栗文元接着道,“明日在下就要去参加殿试了,今日是与几个学友一同出来看一看龙舟,图个吉利。”
“那么就先预祝公子高中了。”容蓁道,“公子早日高中,也是了却了慧儿的一桩心愿。”
提起慧儿,栗文元的神色有些许悲伤。容蓁正欲开口再安慰几句,却听得一道女声响起:“欸?女眷们可都走远了,怎么妹妹你还在此处?”
“锦瑶姑娘不也落下了吗?”容蓁调整了一番神色,露出了个恰到好处地笑容来,“如今姑娘是皇后娘娘义妹,本妃可不敢称姑娘一声姐姐。”
“四王妃何须这般客气?”刘锦瑶见她并不买自己的面子,也不生气,“这位公子瞧着倒是相貌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栗文元何等聪明,且不说容蓁已经变了脸色,单瞧着翎儿气鼓鼓的神情也能知道容蓁与这位锦瑶姑娘不睦,于是道:“在下不过一介布衣书生,不好污了姑娘尊耳。”
刘锦瑶笑道:“公子这就是说笑了,方才我瞧着你与四王妃可是相谈甚欢。”
容蓁不愿与她多说,对栗文元道:“今日闲人闲事太多,待公子他日高中,我再请王爷邀公子一叙。”
栗文元拱了拱手,道:“在下告辞。”
说罢,两人便要离去。那刘锦瑶也不知是不是被容蓁不愿理会她的样子激怒了,一步上前,拦在容蓁身前,道:“王妃私下与外男私会,若是被四王爷知道了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