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刚刚懂得什么是亲情的时候,老头死了,我不知道为何会伤心欲绝;当我刚刚懂得什么是爱的时候,辛沫要离开了,我不知道为何会那么的心痛难忍;当我刚刚懂得什么该珍惜的时候,一切似乎就在那一刻又回到了原点。辛沫将老奶奶送到了医疗机构去全托医治,然后踏上了她寻找安静地方的旅途,虽然我们彼此都难分难舍,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也许这么多年在她心里的痛,只有一片安静的地方能够好好的帮助她找到从前的自己,找到遗失的快乐吧,不过谁知道呢!
辛沫把他们家的钥匙留给了我,无所事事的我,一时更觉得茫然了,不知道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找到了带我到这座县城的瓜农,他还是在那里卖瓜,人还是那样老实巴交的。
“西瓜来一个!”我装模作样的在他的摊位前吼着。
“这个师傅要大一点的还是……”他抬头看到了我,瘪了瘪嘴:“你还回来干嘛?”
“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是你带我来到这里的,我不跟着你,我去哪里?”
“我知道有人家收留了你,你应该好好的待在那里,跟着我有什么前途?他们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你应该多读读书啊什么的。”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是应该多读读书,不然大字不识一个就麻烦了!”
“嘿,你个臭小子!”汉子向我丢来一团垃圾,砸在了我大腿上,不痛不痒的,我倒是看着他的模样笑了起来,多天的阴霾一扫而光,心里舒服了不少。
“你还笑!”汉子气呼呼的不理我了。
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西瓜:“这瓜感觉没有怎么熟呀,都不响。”
“怎么可能没有熟!”汉子有些急了,站起来想要拍那个西瓜,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瞪着我:“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呢?这孩子,才几天的时间,怎么都跟着别人学坏了呢?”
“炬哥,一起去吃饭不?哟,小子,你也在呢?走走,我们一起去吃饭!”
“邵杏老弟,我就不去了,我这瓜还没有卖完呢,一时半会没空的,你们去吧。”汉子干瘪的笑着点点头,又开始收拾他的西瓜。
“喂,小子,去不去?”那个叫邵杏的人一副二流子的模样,对我努了努嘴巴,让我觉得十分的讨厌。他的手被一个满脸浓妆的女人挽着,仔细一看,竟然是之前跟黄三在一起的女人,好像是县城里比较有钱的一个商人的女儿,叫什么冉石梅还是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好连连摇头摆手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邵杏亲了旁边的女人一口,对我们摆了摆手,头往天上微微扬起,说了一句:“那我们去了啊。”就趾高气扬的走了。
“我的个天啊,这分明就是第二个黄三啊!”看到那一副鬼模样,我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这是什么东西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黄三都死了,邵杏又是对抗黄三的第一人,有能力,有胆识,这也没什么吧。这个年代呀,需要有魄力的人,敢走出去,敢说那一句话,钱都是属于有胆识的人。”汉子看着邵杏的背影,怪异的笑着,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那你怎么不做一个有胆识的人呢?”我好奇的问。
汉子愣了愣,又苦笑了一声:“我就适合卖卖西瓜,吃吃小吃就足够了,那种踩在云朵上的生活我不习惯。”
“哈哈哈……”
“娄招远!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笑!”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逼近了我,瞬间飘到了我的耳边,两个指头一下钳住了我的耳朵,那个声音在我耳边大声的吼着:“快点老实交代,你把辛沫他们一家人怎么了!”
“刘月芗!你凭什么掐我的耳朵啊,这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嘛!”我哭丧着脸,想要摆脱她的手,可是越是挣扎,越是痛,最后还是放弃了。
“怎么可能跟你没有关系!快点说!”刘月芗的手上更加的使劲了,掐的我“呀呀”的乱叫。
“我……我说……我说还不好吗?呀呀呀……你放手呀,先放手好不好!”我乞求着。
刘月芗放开了掐着我耳朵的手,伸出右手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最好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交代,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看了一眼汉子,一把拉着刘月芗的手臂走了。到了辛沫的家里,我让她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到了凳子上,说:“刘月芗,有的话我说出来你也不要生气,不要怪罪别人好不好?”
“你说!”刘月芗有些不耐烦。
“你先答应我!不然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好,我答应你,你说!”刘月芗的眼神似乎可以将我杀死。
我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原谅辛沫的不辞而别,就算我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叹了一口气,直接说到“辛沫走了……”
“走了!你是说……死了?”刘月芗表情复杂。
“你什么思维呀?我是说她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吧。”我苦笑了一声,眼睛开始模糊起来。
刘月芗有些惊讶的张大着嘴巴,不敢相信的看了我一眼,将信将疑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啊!”
“那她去干嘛去了?”刘月芗表情呆滞的看着我,斜着的眼角已经漫出来一行泪。我不知道她的泪是因为什么而流的,但是在此刻,我觉得刘月芗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她跟我说她要去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有可能就这样过一辈……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漫无目的的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哈哈哈哈,辛沫,你够可以的啊!娄招远你说说,我跟她十几年的姐妹关系,她竟然可以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这……这到底算什么事?亏我还担心她心情不好,想要替她分担痛苦,可是她,把我当成什么了……”
“或许你误会了呢!”我打断刘月芗的话:“辛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所以你应该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做的呀。”
“理解?你是想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理解吗!娄招远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她辛沫会叫你几声弟弟,你就真的是她的弟弟了!你不可能成为她的弟弟,永远都不可能!你甚至可能一点都不了解她,你懂吗?”刘月芗看着我不屑的摇摇头,摆出一副我没有的优越感:“辛沫的心里装满了心事,每一件心事都够她难过好久好久好久。要是一个人的心里只装着心事,你能够想象那种痛苦吗?要不是我,她跟谁诉说;要不是我,谁给她排解?可是……可……可是为什么啊!她辛沫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悄悄的离开了,竟然会一句话都不说!”
“好好好,你懂,你都懂,你什么都懂!我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女的老是感觉自己什么都了解,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一样呢?辛沫到底是不是装满了心事,她到底痛苦不痛苦,我想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万一她是个傻瓜,什么都不懂,什么痛苦也不知道呢?”我想到辛沫跟我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的表情,也许那个时候的她最轻松,心里最痛快吧!
“你娄招远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刘月芗站了起来,背对着我靠在窗前,轻声的说:“以前我们最喜欢一起靠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了。只要一看到窗外的景色,我们都能够将不快乐忘掉,心也能够平静下来啊!我们会一起畅享美好的未来,会一起怀念无忧无虑的童真童趣,会一起无聊的折一些星星为她的弟弟和两位老人祈福。辛沫不爱说话,而我很爱说话,几乎是无话不说,也是她每次听着我讲完所有我想说的!她的心里装着很多的心事,总是愁眉苦脸的,但是她不会说出来;我的心里没有心事,却总是嬉皮笑脸的,老是东一句西一句的吵吵闹闹。我们两个也许是绝配……其实,从小到大,我都很害怕到她家里来,因为她的爸爸妈妈总是神神叨叨的。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老人有多么吓人。我记得有一次,我在他们家上厕所,老太太突然在门外敲门,说:‘儿子,搞快一点,要迟到了。’我三下两下上完了厕所走了出去,老太太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身后说:‘儿子,别磨磨蹭蹭的了,真的要迟到了。’我当时就脊背一麻,想扭头往后看,但是又害怕扭头往后看。呵呵,其实我是一个挺不自信的人,有很多事情在外人看来也许我做得很好,但是我自己永远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最糟糕的。所以,就算是我看上去笑嘻嘻的,其实我需要诉说。娄招远,你告诉我辛沫去了哪里好吗,求求你告诉我……我,离不开她!”
听到刘月芗的话,我倍感惊讶,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刘月芗,你是不是觉得我知道辛沫去了哪里呢?”
刘月芗点了点头,笃定的说:“你肯定知道她去了哪里!对不对!”
“我要是坚持说我不知道呢?”我反问。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告诉我辛沫去了哪里,对谁都没有坏处啊……”
“怎么没有坏处!”我打断刘月芗的话:“如果没有坏处的话,为什么辛沫离开的时候连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都舍不得告诉你呢?哼,你们两家人才相隔多远啊,她愿意跟你说的话,不就是几步路的事情吗!”
“不就是几步路的事……不就是几步路的事……呵呵呵呵……”刘月芗扭头看着窗外……
我不懂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也许会很痛苦吧,要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去接受这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