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刚进门就有了不得了的发现。
她那个不知煮饭为何物的儿子,居然置齐了厨具。看样子,还是开过火的。
打开消毒柜,碗架摆满了,筷子、调羹一样不缺,调羹还是带花纹的。
她激动得手都哆嗦了。
如果说在车库里只是怀疑,那这会是证据确凿了。
儿子终于开窍了,老母亲甚感安慰。
啊,呸呸呸,她才不老呢!
刘芸脸上笑眯眯地走到客厅,意外地看见这两个年轻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张茶几,看样子似乎在等她。
“妈,我有话跟你说。”
刘芸点头,走过去坐下来。“什么事?搞得这么隆重。”
虽然话是对烈文唯说的,不过她眼睛可是看着方桾潆。
眼里是满满当当的欣慰。
方桾潆觉得自己小心脏受不了了,借口泡茶进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两母子。
茶很快就泡好了,客厅外传来高亢的女声和沉稳的男声,她走到厨房门口又退了回去。
嗯,弄点饼干当茶点好了。
摆好茶点,又想着加些水果,于是又捣鼓了一会。
等到托盘抖装满,实在没法再放了,她才慢吞吞地端着走出去。
她有点惊讶。
刘芸居然表情平静。
她望向烈文唯,他对她笑笑,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低声道:“坐吧。我来。”
难道他没说?
方桾潆抱着满腹的疑问坐下来,望着眼前忙碌的烈文唯。
刘芸喝了一口茶,咬了一口饼干,发出了舒服的低叹。
“有儿媳妇就是好。”
“噗……咳咳咳……”正在喝茶的方桾潆因为分神不小心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刘芸着急:“你这孩子,小心点。阿唯,愣在那干嘛!快给小潆顺气。”
烈文唯照做。
咳了一会,方桾潆终于缓过来了,低声说:“谢谢。”
刘芸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皱了皱眉。她家的儿子太木了。
不行,她还是不放心,立刻忘了自己刚答应过儿子“要矜持,别吓着小潆”的要求。
矜持个毛线,好不容易等来的儿媳妇,不能跑了!
刘芸拿起电话,跑到阳台外,拨给老公,仔细吩咐一番后,心满意足地回到屋内。
已经恢复正常的方桾潆,看着刘芸,问:“芸小姐,我去准备晚餐。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刘芸对她的称呼不满,立刻纠正:“别叫我芸小姐了,叫我——”
“妈!”烈文唯打断。
刘芸朝儿子翻了翻白眼,转头笑盈盈地回:“小潆做什么,我吃什么。哦,多准备一个人的饭菜哦,阿唯的爸爸要过来。”
方桾潆:“……”
要不要这么刺激!
烈文唯惊讶极了:“爸爸不是在华扬市吗?”
刘芸理所当然:“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以缺席!坐飞机也要来。”
方桾潆和烈文唯对看了一眼,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一个信息——结婚这事怕是不能领证就算了。
“既然爸爸要来,那我们出去吃,免得折腾。”
刘芸同意地点点头,“也好。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家务白痴,光是小潆一个人张罗,怪让人心疼的。”
方桾潆的眼眶刺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心疼”这个词了。
忍住鼻头的酸意,她主动揽活:“在家里吃吧,我不累,真的。我喜欢做饭。”
烈文唯眼神闪了闪,“家”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听起来不大一样,心更像是被人用羽毛,撩得痒痒的。
怕被人识破,他接话:“我倒忘了你这个爱好。那我洗碗。”
刘芸心里被熨帖得舒舒服服的,他们的家,好久都没有见过烟火了。
她有种预感,家里会因为这位新成员的加入,而变得有温度。好期待呢。
方桾潆笑笑转身进了厨房,看了眼冰箱的菜,只有半只鸡,一颗娃娃菜。
完全不够呢,刚夸下海口时,完全没想过这问题。
看来得去趟超市才行。
方桾潆走出厨房,经过客厅,看到正在看法制节目的刘芸,和腿上放着手提电脑,带着蓝牙耳机的烈文唯,他似乎在讲电话。
刘芸首先发现了她,立刻问:“小潆,你去哪里?”
烈文唯从电脑屏幕上抬头看她,用目光询问。
方桾潆指了指门口,“额……我去超市,买点菜。”
“让阿唯去吧。你写好菜单,让他……呃……”刘芸忽然意识到,这话有问题。儿子连胡萝卜和白萝卜都分不清,让他买菜似乎不是个好选择。
方桾潆明显也意识到这一点,忍着笑:“还是我来吧。”
烈文唯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晚点给你回复”就挂了,合上手提电脑,起身走到她身边。
“我陪你去。”
刘芸附和:“对对对,让阿唯也去。”
方桾潆没有反对,和烈文唯肩并肩出了门。
超市人多,熙熙攘攘的,烈文唯怕方桾潆被撞着,伸手护着她。
方桾潆被他的举动弄得心烦意乱,只好找话题分散注意力。
“我有种预感,你妈不会同意我们领证就算的。”
本来他们之前商量好,对外都统一宣称,先领证,过两年再办婚礼。
其实是方桾潆提出的,她下意识地觉得,他们之间的婚姻熬不过两年。要不是怕双方父母不信,她还想跳过这一步,直接同屋不同房,必要时演下恩爱就行了。
烈文唯点头,“即使要办婚礼,也不需要你操心。我妈会很乐意全程包办。”
……不是这个问题啊!
方桾潆本来想说,办了婚礼,到时候离婚解释起来很麻烦。想想还是改了口:“不如我们宣称旅行结婚?”
“这恐怕没办法。旅行结婚和只领证没有本质的区别。”
“噢。”方桾潆垂下肩膀,把头埋在双臂间。
忽然,手臂被拢了一下,她被搂到货架边上。
“小心!”烈文唯的气息喷到她的脖颈上,惹得她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烈文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状,语气略重:“你差点被撞到了!”
方桾潆一愣。
他怎么这么生气?
她下意识道歉:“噢,对不起。”
心里闪过小小的委屈,她不是因为烦恼婚礼的事才分神的嘛,他这么凶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