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猜对了,黎夏,你说,我该怎么夸你才好?”
双眼不能视物,黎夏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赵寒烟的说话风格和平常并无不同,带着点轻慢,现在,还多了一丝玩弄人于鼓掌之间的快意。
头发被她猛地往后一扯,头皮一阵一阵的又痛又麻,黎夏咬唇把这苦生生给受了,只在最初闷哼了一声。
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触觉和听觉上,这种痛好像被放大了,黎夏被扯得头发昏,还没从晕的状态中走出来,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黎夏恍然间仿佛听到了回声。
脸上火辣辣地痛,她慢慢把脑袋给伸直了,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的痛苦。
“很有骨气,是不是,黎夏?”高跟鞋的声音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在面前停下,看着黎夏面无表情的脸。
“我得罪你得罪得这么深?”黎夏舔了一下嘴角的血。
赵寒烟突然变了脸色,她那刚医美过后不久的脸上,显现出狰狞的神色来。
“啪”地一声,黎夏的左脸,又挨了一掌。
黎夏突兀地笑起来,声音不大,但让赵寒烟更加恼火。
“我的戏让你给弄没了,你说你是不是得罪了我?”话语又渐渐变得温柔起来,“黎夏,没关系,现在不哭是不是,还能忍住是不是?”她带着笑意,从中等个子男人手上抽出了一把小刀,闪着亮光的刀刃慢慢地贴到了黎夏的脸上,丝丝的冰冷让黎夏打了个寒颤。
“怕了?”赵寒烟愉悦地问,手下愈发肆无忌惮地游走起来,刀锋跟着她的手,在黎夏的脸上滑动,时快时慢,一点、两点……更多的血珠冒了出来。
黎夏木着脸,紧咬着后槽牙。
“不够痛?”赵寒烟在她耳边说,话说得极慢,那是只有胸有成竹的人才有的姿态。
黎夏从牙缝里哼了一声,紧闭着双眼。
那刀子又移到她的胳膊上、腿上,没到一处,就有新的血珠子冒出来。
她一声不吭地,赵寒烟渐渐觉得无趣起来,手下的动作放慢了,开始和她说话。
“是不是还想着有人来救你?”她的口气也是十足的骄傲。
显然,她认为,黎夏是不可能获救的。
有人救?黎夏在脑海里想,谁来能救她呢?叶章?
不可能,他还在生气。
张萱?她晚上要去泡吧,多半很难发现自己已经失踪了吧。
还有谁?没了。
“你以为你男人会来救你?”
我男人?黎夏的大脑跟着赵寒烟的话语转动,噢,她说的是叶章。
她听到赵寒烟接着说,“我让人查他了,不就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暴发户而已,能有什么能耐?”她话风一转,“你知道我上头是谁吗?”
“没……兴趣知道。”黎夏咬着牙说。她就是受不了赵寒烟这种折磨人还非得磨磨唧唧的劲儿,动了手就别动嘴了。
赵寒烟被她顶了一句,神色愤愤,但很快又笑了起来,“继续啊,黎夏,你以为自己还能蹦跶多久?”她又在黎夏腿上连开了几刀。黎夏全身都在发抖,痛苦的声音顺着牙缝逃了出来。
“别急,后面还有更好的法子,有你受的。”
黎夏忍痛已经精疲力竭,脑海里唯一想的是:刀子是不是没有在割了?
赵寒烟确实已经停了下来,染血的刀子丢给那个中等个子男人,她脸上仍然是愉悦的神色,不知道是这种事情见得多,还是做得多。那几个男人一直站在旁边,赵寒烟这些动作,都一个不落地入了他们的眼。
做他们这一行,这样报仇的人自然是见得多,但手段这么狠的且亲自动手的,还是个女人,就比较少了。
那个女人身上都带了血,他们有些不忍看,别过了眼睛。
赵寒烟朝伸手招招手,“提上来。”
黎夏没有多余的精神去想她让人提什么东西上来。
那是一桶放了盐的自来水,满满的一桶,上面浮着一个白色的塑料瓢。
她舀了满满一瓢,双眸突然一沉,一瓢水照着黎夏的正脸泼了出去。
痛。
先是被水冲击的痛,但很快,这种痛就被替代了——盐水顺着皮肤上的破口往里钻,刺剌剌的疼,黎夏的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赵寒烟欣赏了一会儿她挣扎而不得的丑态,弯腰又舀了一瓢,朝她一只手臂泼过去。
“啊!”黎夏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马上咬住了唇。
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
这一声痛苦的呼喊,似乎点燃了赵寒烟的某根神经,她的眼睛亮起来,仿佛小孩子得了什么宝贝一样的拍拍手,“叫啊,再叫。”
然而黎夏又归于无声。
她不悦,第三瓢水紧接着落到了黎夏的腿上。
水顺着她的双腿和指尖滴落在地,血液被水冲成了粉色。
她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
只可惜,还没有找到骆修文。
唉,叶章的衣服也还没有拿。
她的意识模模糊糊,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一种临界的状态。
桶里的水还剩下一小半,赵寒烟丢了瓢,直接拎起了整只桶。
背后突然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她正要回头斥责,腿上重重挨了一脚,桶“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她也应声倒地。
她就要开骂,两个穿着西服的人上前,四只手,两只绑手缚嘴,两只手绑脚,她的境遇马上就与黎夏别无二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偏头一望,才发现自己的人,都跟她一样,手被绑在身后,坐在地上。
黎夏只感到有一双手托起了自己的脑袋,味道有些熟悉,她松了口气。
“你来啦。”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叶章全身笼罩着一层寒霜,他抱着黎夏,所有的心疼、爱怜,在看到地下的赵寒烟时,都化作了冰棱,对黎夏有多痛,对赵寒烟就有多恨。他抬脚狠狠地踩在她的脚腕上,赵寒烟眼眶里立刻见了泪,脑门上一层细细麻麻的汗,她喊不出声,胸腔剧烈地起伏。
“痛?”男人活像是来自地狱的厉鬼,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赵寒烟全身发抖,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这男人看她的眼神。
地上躺着那把沾着黎夏血的匕首,男人看了一眼,赵寒烟惊惧地睁大了双眼。
她丝毫不怀疑,这男人会将刀锋送进她的身体里。
“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