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陈年旧事如浮光掠影，每一次回顾，都令我惊悸恐惧。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悲惨的那个，可今日才知，李成则，我曾经的夫婿，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么多年来过着阶下囚的生活。我深知，相比死去的人，活着的才痛苦万分。我无法想象，他如何能在俨华寺活下去。当年的文王，如今的皇帝，又会用什么手段折磨他，令他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得。
可这所有的一切，又该怪罪谁？圣祖皇帝？北漠？文王？还是李成则自己？
我想的头痛欲裂，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蚕，吐出的丝线越多，便将自己缠绕的愈紧。
李恪轻叹一声，“事已至此，不要为难自己。皇叔治下的江山未必稳固，可想要撼动，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知道吗？你离开的这几天，园中的花儿都开了。嬷嬷知道我来接你，已经备下你喜欢吃的饭菜。等会儿见到你，她们一定很开心。”
“嗯。”我应了一声，他承受的痛苦不比我少，又要在人前装的若无其事，日子也难熬的很。“你身边有皇帝的探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救我出来，那些探子定会将此事上奏。加上关于我身份的流言，皇帝会不会起疑心？”
李恪泰然一笑，“别忘了，你现在的出身是绮红楼的花魁。皇帝的人要查，我自然有应对的法子。梁遇为了保住他的独子，也会拼了老命去遮掩，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眼下，你只需要做好花魁，配合我做一个风流王爷便可。”
我嫣然一笑，“是啊，历朝历代，哪个王爷会将一个青楼出身的妾室，抬举到夫人的位分，与西域国主的公主平起平坐。只凭这一点，王爷必定会声明远播。”
是了，撇去过去的纷纷扰扰，现而今，我是何青青，绮红楼的花魁，北靖王最得宠的青青夫人，足矣。只不见了堇娘。
李恪握了握我的手，沉声道，“她被程时飞带走了。放心，我没有将程时飞赶尽杀绝，只是逼迫他离开北靖。他贼心不死，必会好好的留着堇娘，希冀来日能借着她与你情分扳回一成。”
我微微点了点头。堇娘是那场劫难中留存的我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寻回来。
回到王府，果然草木葱茏，花香馥郁，触目一派祥和的春景。我随着李恪前行，却觉着路径生疏，不是回临月轩的路。
李恪见我面有疑色，解释道，“你如今是夫人的位分，临月轩狭窄，不能住了，我让管家打扫了莹辉殿，桃蕊、杏蕊已经将你的箱笼整理好，搬到莹辉殿内。虽然没有你以前在慕王府的闺房精致，但也算宽敞明亮。离我的书房也近。”
末了那一句我装作不曾听见，只奇道，“你怎知我以前住的地方是何等景象？”
李恪凝眸轻笑，“谁不知道，慕南王子嗣虽多，嫡女却只有一位，宠溺无度。帐缦瓶鼎，桌椅花木，都是可着你心意摆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