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个人
“那个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我来实现一个愿望吗？什么啊？”我聪明的换了个话题。
“呵，”他淡淡的一笑，没错，我没有看错，那就是一个笑，一个比任何微笑都要真实的笑容。
古彦澈，他笑了，他真的笑了，我居然有些痴傻。
“傻瓜，你看什么？”
“没有啊！”我狡辩，“澈你不要自恋了，我根本没有看你啊！”
“是吗？”
夜微凉，没有薰衣草的花田，也不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却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我知道，那是古彦澈身上特有的香味。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男生，不喜欢笑，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看我的时候就像是夏天的夜空，他的鼻子英挺，他的嘴唇很薄，他的下巴是弧形的，他也偶尔会笑，笑起来就像是黑夜里降临的天使。我记住他的名字了—--那是我最喜爱的男生的名字，他叫—--古彦澈！
“怎么样，我把他记得很熟吧？！”我笑着问他，他的眼眸很清澈，他就是一个如水的男生，就连他的样子都是那么清澈。
“南溪，”他轻喃着我的名字，俯下身子，对我的额头轻轻一啄，他的样子突然很忧郁似的，忧郁的和夜色融为一体。
澈——我想叫他，可是说不出话，他发动引起，将车缓缓开启。
夜，还是如此美丽，稍有晚风吹过，只是在车内感受不到那抚在皮肤上微有的凉意。
“要回家吗？”
“不，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我忽然间想起白天的时候说过要去涕水河的对面去，呼！要去吗？那次不是差点把命丢掉吗？现在想想还后怕呢！
“晚了，不去了吧？”
“我答应过你的！”仿佛看穿了我的恐惧，聪明的说道，“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会保护好你的！”
会保护好我吗？我松下一口气，那么好吧，就算是害怕点点能怎么样？！
“好安静！”我抱紧古彦澈的胳膊说，我所说的很安静指的是很可怕，这个鬼地方，会不会闹什么幽灵啊？
真是奇怪，我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会有个忽然间想到这里来的念头！不会是来想找一下水底的温度吧？！
“当然，你不是喜欢安静吗？所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免得你浑身不自在。”
“呵呵，”我干笑，古彦澈并不像传说的那样，他也会开玩笑的。
“你看见了吗？那边有个废房子，我们进去看看。”他指着远处那座隐约可见的楼房说。
“那是什么地方？”
“以前是我的家，现在荒废了。”
黑暗悄然而至，还没来得及察觉就已经罩住了整个天空。
他牵着我的手，周围的林子潮潮的，阴森森的，朦胧中在这一股妖气，我的眼球不停地转，总感觉周围有无数双邪恶的眼睛瞄准我们，只要我们稍不留意，它们就会立马扑上来，将我们活活撕掉。
这曾经是古彦澈的家吗？为什么颓废到这般地步？
是古彦澈的“老家”，可是，为什么我还会害怕呢？
就像一个人在家里，晚上都不敢上厕所，就是感觉身后有个东西，明知那是心理问题，可还是不敢动。
尾随着他一步步登上“死亡之路”，感觉就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从看不清的远方杂草丛中吹来一股邪恶的风，月亮都减了一般的光辉，似是不忍心我们的由来无归。
寒凉的台阶弯曲延伸，像一条灰色的蛇，看不见离“鬼屋”还有多远。
我扯住他的衣角，他下意识的回过头，问：“怎么了？”
“澈，你知道我胆小，可不可以不要去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还有我啊！不要怕，不是还有我在嘛！”
呃？是啊，还有他在。我心里漾起一圈幸福的涟漪。
古彦澈是个很特别的人，也许兰兰姐说的没错。
等等！那草丛里—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四只幽绿色的眼睛！天呐！我的后背怎么冷嗖嗖的！
“澈，那是--”
那是什么东西？就像……
林元希！他的眼睛就是这样的绿色！
“是野猫！”古彦澈捡起一块石头，嘲那四只眼睛扔去，猫儿无辜地喵了几声，钻进草丛不见了。
真是慑得慌！怎么平白无故地想起了林元希？那家伙还好吧？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想起那个家伙来！
我摇摇头，把他从脑子里甩掉。
“到了。”古彦澈定住，看着眼前的建筑物，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良久没有说话。
这就是吗？这座二层小楼矗立在一块五角形花砖砌成的底座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淋雷轰日晒，屋顶的墙壁已经剥落，有些角落还有坍塌过的痕迹，长蔓的草都爬上去，到处充满了阴森的气氛，这就是古彦澈曾经的家啊！
“你以前就住在这里？”我怀疑地看着古彦澈。
他点头：“这里是我和元希度过童年的地方。”
是……他和林元希度过童年的地方……
似乎还可以看到两个娇小的身影，时间遮挡不住这所小楼曾经的繁华。
二楼的窗帘飘出一个白色的影子，白色舞裙？女鬼的灵魂？
我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小楼的门紧锁着，锁已经生了很厚的一层锈，仿佛已烂掉。古彦澈脱开我的手，狠狠向那扇门踹了一脚，被这一折腾，古老的小破楼似乎还在颤动，当他在踹一脚时，门已然开了。
这是一间宽大的客厅，家具上却布满一层厚厚的土灰，蜘蛛网到处都是，散漫一股难闻的霉气，几乎让人窒息在这里。
我畏畏缩缩地靠近古彦澈，只有他的身边才有点温暖。
“他来过。”他突然说。
“谁啊？”我傻傻地问，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茶桌上的尘土又被抹过的痕迹，这个又破又烂又恐怖的地方还会有人来？我忍不住好奇，问：“是谁啊？澈，你说谁来过？”
“我是说，元希。”他淡淡地说道。
“咳……”
“咳----”
老别墅里忽然间回荡起一声沉闷的咳嗽声。令人毛骨悚然！
叮当----古彦澈送我的尾戒忽然间从手中脱落掉，不知道滚落到了哪里。
我抱起古彦澈的胳膊，颤声说：“你，送我的戒指，掉了……”
“呃？”他疑惑地看着我，把我扶到古式座椅上，“你先坐一会儿，我找找。”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啊！”
“嗯。”他点头，给我安慰的微笑。我抱紧手臂，虽然椅子上的灰尘很多，但是为了“保命”，肮脏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环视了一眼黑暗的环境，可就是这一眼，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古彦澈不见了！
“澈？”
“澈----”
幽灵一样的响声震慑到墙壁反弹回来，尤显得空旷，诡异。
“谁？”楼上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我以为是古彦澈，便回应了一声，“是我！”
“是我----”
这个声音一响，我吓的一哆嗦，借着月光，我看见从幽暗的木梯上走下一个人，他每走一步，梯子就“咯吱”响一声。
林元希！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卓儿？”他疑惑地看着我，好像是在怀疑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古彦澈呢？”
“他……”我刚要说他帮我去找戒指了，一想又觉得不对，“刚刚在这儿，一会儿就不见了！”
“南溪！”古彦澈忽然叫起我的名字。
“古彦澈，你不配踏到这里来，”林元希还没有看到他，便轻视地说，“你更不该把她扔在这里。”
唔？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彦澈没有搭理他，好像前世就注定的，他一直被他纠缠，而他一直为他所困；他总是挑衅他，他从来不去搭理他，就像水与火，互不相容。
“南溪，我们上去看看。”古彦澈招呼我。
“等等，”林元希阻挡住我们的路，“这是我家，你凭什么往里走？”
“算了吧，我害怕，还是回去吧！”我打了个圆场。
“古彦澈，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会让你加倍偿还的！”
迈出门槛的那一霎那，林元希说，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楚，这就是林元希声音的特点。
我想这座古宅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致使他们兄弟反目成仇，但是我没有敢开口，因为古彦澈的脸色很难看，我猜想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他未曾跟我提起过他的以前，就像我也没有说过我的过往。我想以后的日子里，我有他，就足够了。
古彦澈没有察觉，他的说不知不觉的捏紧，把我的手攥的生痛……
“澈！”我把他从思想里叫醒。
他恍惚地清醒过来：“哦，南溪。”
“你没事吧？！”我担心地问，“林元希太过分了！”
他摇摇头，溺爱地看着我，半自言自语，半对着我说：“他是我的弟弟啊！是我的亲生弟弟啊！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
“好了，过去了，南溪，只要有你在就好了！”他又添加上一句。
只要有我在就好了？
呵呵，真的是这样吗？
“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的母亲爱你的父亲吗？”
他想了想，回答说：“爱，母亲说过，如果有来生的话，还是会选择和父亲在一起。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啊！澈，我走不动了！”我矫情的笑着，真的呢，来一趟真是吓得脚都软了呢！
“要不，我背你？”
“那敢情好！”他上当了似的盯着我，引发了我的反悔之意，我是个善良的孩子，怎么忍心我喜欢的男孩儿受累？我半开玩笑的说：“怎么会呢！逗你开心一下啦！”
“南溪！”古彦澈失态地叫嚣。
呼！
终于从那个窒息的地方解脱出来了，长吐一口气。
“南溪，你害怕吗？”古彦澈专注的看着我，他的那个眼神好特殊，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见他这么专注的看过谁。
我摇摇头，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怕？！”他问，嘴角挑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哦？古彦澈他也会笑吗？他刚才说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天呐！那家伙不会有这么强的穿透力吧？
“你好可怕！”我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不知怎地，我突然间很害怕，幸福来的是不是太突然，我猝不及防，我面对的这个人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澈了，这是真的吗？
会不会有一天，我把他丢失了？
“怎么？”他受惊样的瞅着我，眼神里漾出的光居然一点点收缩，融入黑暗里，如同夜色一样黯淡下来。
我心痛，心痛他每个这样的眼神下暗藏的痛楚，兰兰姐说过，他是一个被荆棘包裹的孩子。
我亦专注的看着他的眸子：“澈，我想看你的笑。”
我想看到你的笑，一如你当初说我要快乐哦一样，一样的期盼。
他扭过头，逃避似的回答：“我不会笑。”
“你说谎，”我拆穿他，“你是在装酷吧？啊？我刚才明明看见你笑了，澈，不可以这样的，从此以后，我们俩就是一个人了！”
我们俩就是一个人了……我会不会说错，我们俩就是一个人了？古彦澈是真的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什么叫做，”他居然有些笑意，翘起嘴角将我拥入他的怀里：“我们俩就是一个人了？”
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说出来了。
我没有说出口，反将他拥抱起来，为什么我会有那样一种感觉，好像这一切都是短暂的？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走。”
“等等！”林元希忽然间追上来，恍惚间我看到了他的微笑，“你们去哪儿，我也去！”
我和古彦澈对视一眼，林元希说他要和我们一块？他是心血来潮，还是……？古彦澈的嘴角微微的翘起，丝毫不遮掩他的满心喜悦，他是看重他的这个弟弟的，但是林元希，会懂吗？
林元希一步步走下石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要保护你，我不放心他！”
古彦澈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下去，昏暗的小路就像是一条蜿蜒的灰蛇，看不到蛇尾……
林元希尾随着我们，像保镖一样，他很安静，既不说话也不笑，好像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偶尔触到我的目光时会莞尔一笑，倾荡人心。
我们三个就这个沉默地走着，各走各的，各想着各的心事，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看来，那个“好玩的地方”也去不成了呢！
“呃，澈，元希，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呢？”我很想调节他们兄弟之间的紧张关系。
“我们不是吃过了吗？”
“你还没有吃吗？”
他们几乎同时说出口，把我的小伎俩折杀在萌芽之中。这个时候，古彦澈还真是傻啊！我用力掐他一下，他却无辜的看着我，满脸不在乎，明明就是关心林元希，干吗要表现出这个样子啊！难道是因为抹不开面子吗？可是如他所说，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尴尬地笑笑：“可是，我有点饿了，你们要是不饿就算了吧！”
“既然你饿了，那就去吧！”古彦澈始终走在前面，不冷不热地说道。我看看林元希，他耸耸肩，没有异议。
我松了一口气，这样才好嘛！
但是，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好，我们三个围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一个看着我面前的夜宵，一个欣赏着夜色，就算是我说什么，他们也都是偶尔应付一句：“是吗？”或者是“好啊！”
我终于觉得无趣，不再缓和他们的矛盾，或许，这不是我所能化解的！
“算了吧！吃不下去了，回家了！”
“好吧，我和你一起回去，就不麻烦澈学长了！我今天也到“阳光公寓”。”林元希双手插在裤袋里，悠然说道。
古彦澈看我一眼，似乎是在寻求我的看法，又似乎有隐隐的不安。
“那……就这样吧！”我说道，古彦澈这个大傻瓜难道不能说句话吗？告诉林元希他要把我送回家啊！这样的话，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他闭上眼，吐了口气：“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