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夜晚寒风刺骨,一男子穿着狐白裘,外罩裼服,身披长氅,迎风眺望结冰湖面,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可他却如同稻草人般无动于衷。
细看藏于袖中的左手露出一半宣纸,半边宣纸伴随阵阵寒风随风飘摆着,男子面无表情,背手而立。
时间渐渐流逝,温度亦越来越低,只听男子轻叹一声,终是转身离去,若要回到房间,只有一条必经之路,那条路会经过怡霜院,或是由衷而发,他并不喜欢那院子里的人,哪怕那人对他极好。
回到房间,风子谦褪去衣物,全身浸泡在浴桶之中,偏高水温,将他身上毛孔全部打开,风子谦顿觉万分舒服,半响风子谦从浴桶中站起,伸手往斜后边摸寻着,风子谦眉头一皱,转身一看,赫然发现他的衣物全挂在屏风上。
从浴桶站起那一刻,风子谦只觉寒意侵体,浑身一颤,风子谦连忙蹲回浴桶之中,他张了张嘴,哑口无声。
没阿杜随身伺候,一时半会不习惯。
风子谦迅速起身取来衣物穿在身上,刹那间困意上头,他坐在床沿边,伸手拉过被褥,正准备躺进去,忽然瞧见被褥之间藏着一件银光四射的东西。
揭开一看,居然是一把匕首。
疑惑之下,风子谦一手握手柄处,轻轻一拽,锋芒四射的刀身瞬间暴露无遗。
大半夜的谁送匕首?
面对匕首,风子谦百思不得其解。
他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气馁之际,风子谦怒摔匕首,悄然间风子谦看见了什么,他连忙将匕首捡了起来,拿到烛台边,稍微一倾斜,俨然瞧见匕首上刻着几个若隐若现的文字。
风子谦脸色骤变,直呼:“该死!”
匕首上刻着两个极浅文字,孝德。
趁他不在竟放一把匕首在被褥里,他是要做什么?特地来警告他吗?
“世子。”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风子谦大惊失色,四下寻找声音来源,只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影,再度回眸恰好看见祝融。
“大理寺卿?”风子谦疑惑不解。
祝融面无表情,说道:“世子是否跟韩卫东已打过照面?”
“何止照面!”风子谦欲言又止,他上下打量神情淡漠的祝融,问道:“莫非有事与我相商?”
祝融并未正面回答,他说:“扫清眼线之举纵然明智,可真正的危险绝非肉眼可见,世子若想立足,必须习得铁石心肠。”
“为何?”
“凤来居一事,本官略有耳闻,既世子对韩卫东有所不满,为何选择带吴念儿远走高飞?”言外之意,无非说风子谦没有对韩卫东下手。
风子谦呵呵一笑,淡然说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必要之时,本官会助你一臂之力。”
“何故帮我?”风子谦说话一针见血。
祝融面不改色,笃定道:“无非一条绳上的蚂蚱,仅此而已!”
“那……让我看看大理寺卿的诚心。”说罢,风子谦把刻了孝德二字的匕首递给祝融,祝融只是瞥了一眼,不屑说道:“离间之计,再显不过。”
“此话怎讲?”
“孝德王与世子本就不快,如今有人放匕首于世子眼前,分明想再度挑起世子与孝德王之间的纷争。”祝融说的振振有词。
“你认为何人最可疑?”
祝融一脸肃然,说道:“世子心中自有怀疑之人。”
一语道破,风子谦听他说了离间计之后,心中的确想到几个可疑之人。
除了暗中下手的萧善杰,就是因为吴念儿而结下梁子的韩卫东,还有就是……司徒清,司徒清与睿王是亲兄妹,若想趁此污蔑孝德王并无不可。
祝融细细观察整间屋子,发现并无破室而入的踪迹,凭借办案多年的经验,告诉了他结果。
“能轻易进入世子房间,而又不出纰漏了的,只有世子最亲近的人。”
风子谦眉头紧锁,直呼:“不可能!”
正如祝融所言,能进入他书房的人除了阿杜,只有……嫣儿。
“是非可能,世子心中自有定夺,今夜就此为止,他日再见。”祝融丢下一句话,消失在屋中。
风子谦吃了一惊。
连祝融武功都是高深莫测,难怪阿杜身手不凡,还极善隐藏,有其兄必有其弟!
漫漫长夜,孤枕难眠。
清晨,风子谦推开房门,乍眼一看整座府上雾霭茫茫,远远望去如同坠入仙境,他一夜未眠,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回想昨夜种种,风子谦又是一阵头疼。
他早早去吃早膳,那个时辰众人还在洗漱打扮,等他们相继过来用膳时,风子谦擦了擦满嘴油脂,向风照桦请了安,然后就回房了。
众人不明所以,糊里糊涂吃了饭各自离开,嫣儿见司徒清往书房走去,猜想她多半要去见风子谦,于是跟了过去。
“公主欲去往何处?”嫣儿笑容满面。
优儿没有过多理睬嫣儿,反倒司徒清见嫣儿方向和她一致,便说:“姐姐去哪,本宫便去哪。”
“今早见相公面容憔悴,想必过度操劳累着了,妾身前去细看。”
“姐姐心中所想正如本宫所想,既如此,姐姐请。”司徒清一颦一笑处处温柔体贴。
嫣儿一笑而过,与司徒清一起前往。
两人看去,相差极大。
司徒清只有优儿一个贴身婢女,除此以外就是何宓给她派去的风府女仆,其余宫中之人皆被风子谦挡在前院,至于嫣儿,身后跟着十数名乔装打扮的死士,单凭双双犀利眼神,足以震慑她们。
不知不觉,她们同时抵达书房外。
嫣儿眼神示意死士,一死士微微点头,立马上前敲门,喊道:“启禀世子,少夫人们求见!”
“不见!”风子谦漠然置之。
声如洪钟两个字,两女当然听见了。
司徒清想了想,使唤优儿去敲门,咚咚咚几声门响,只听优儿喊道:“公主懿旨,请驸马开门一见。”
话音未落,只听挄铛一声,风子谦打开房门屹立于众人眼前,喝道:“大清早的,你们做什么?”
一声怒喝,让死士们纷纷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