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给—我—滚！”
来拜访爸爸妈妈的人是他，进她房间的也是他。她才恨不得离他千里之外！为什么反倒落败的却是她的心，而不是他的？
黎昊川的眼神在收入她的愤怒和悲戚后，无奈一收脸色。终于还是看紧她，那性感微张的樱唇，总是在生气的时候特别可爱的露出洁白的贝齿……
“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灰色地带。你跨不过去，就只能永远在原地徘徊。”他看紧她，好看的轮廓微微一怔。或许两年没有见到她了，谁也不知道两年里对方到底过得怎么样。
凌以霜抬头，骄傲裹满胸口：“在我的世界里，不是黑，就是白。永远都不会有灰色地带！”
“包括感情？”他脱口而出，问。
“是！”
这句是，有多少真实虚假，究竟谁来考察？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心此时很痛，羞辱的感觉爬满四肢。她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想趋近窗，一跃而下！
“你的眼神，背叛了你的心……”
一抹笑容扬起，勾勒在黎昊川岑冷的唇角。他落下一句话，突然抬脚离去。一瞬间，落得了一室的凄冷寂静。她甚至能听到心跳声隔着那薄薄的布料传入耳里。双手握紧衣服前的那块布料，试图止着心跳，这才发觉怎么都安不了。
凌御凡盛装出门前，手机微微一震。
是个陌生号码，他倒也见怪不怪，反正在法律界游走多年，也同样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没什么好稀奇的。
“您好。”他微张双瓣，一向官方的开头语本能地流出。
“御凡……”那边飘忽的声音落入耳里，一种异样的情愫涌起。他握紧手机，已经猜出了是谁，只是心里仍然有些担忧道：
“诗岚？你怎么，哭了？”
“我……我……”她嘀嘀咕咕了大半天，索性落泪沉默着。凌御凡看了看表，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直接道：
“你在哪？我去找你。”
说罢，就随意跳上车。手里还熟练地打开手机里的草稿箱，一封简信送到了凌以霜的手机：‘我在忙，无法赴约。’
凌以霜皱眉地看着那手机上的话，虽纳闷却也不作多想。
“怎么了？”苏桓的声音温柔如水，在她耳际幽幽响起。凌以霜呆呆地回头，不知为何今天眼角直跳。她甩了甩思绪，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容，才道：
“没什么。哥哥不来了，调头吧。”
苏桓微微一笑，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她。更何况……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突然想起有些东西忘了拿，你在车上等我。”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丝，今早是跟她说了一声“生日快乐”，可是几乎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关心。他是个从骨子里十分浪漫的男人，专一更不在话下。
凌以霜不作他想，乖巧地点点头。在看到他往对面的街走去时，有些无趣地闭眸歇息。或许两年都没有过生日了，或许也忘了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是什么了。她倒没有太大的期望，只安静地过着日子。仿佛今天，和每一天没什么两样。
于是，就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
直到不友善的“咚咚咚”三声响起，她从梦中辗转醒来，方发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来自外界，如一记闷雷残酷地亮起红灯。
凌以霜心中一粟，惊讶的瞳孔骤然伸张。几个魁梧的大男人满面狰狞，无情地透过车窗盯紧着她，就像要揪出她的灵魂一样。
个个手上拿着刀子利器甚至斧头，面无表情地敲碎着车窗。那碎片如同纷飞的兰花，向四面八袭击。她脸上的惺忪顿由苍白取代，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心坎处蔓延得无法遏制……那双手抖得厉害，甚至于颈上被横飞而来的玻璃碎片刺个正着，都毫无察觉。
抖着心，也抖着手，她颤抖地爬向驾驶座。那动作虽快却还是抵不过对方的凌厉凶狠……对方已经跳上车，欲拦截着她开着的车。凌以霜机灵地一闪，不赖的驾驶技术倒让她逃出围攻，车子即刻向前飞逝。
“以霜！”
苏桓在奔出店面时，惊秫地看着男人们围着自己的女人，如此大逆不道地欺凌着她。那手中的包裹一松，一个小锦盒掉了出来……
戒指“咚咚咚”地滚到了马路中……
那是他，欲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求婚礼物……
道路上几辆车子飞奔着，扬起漫天的飞土，凡尘中的一切都隔在了视线以外。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被阻挡在思路之外，只有那凌厉的寒风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呼啸地在空中漫飞。凌以霜眸光坚定，害怕却倔强地看紧远方。凌御凡的车子不是跑车，速度自然不及他们。
眼见后车镜里的车辆愈加地逼近，凌以霜手心冒汗地猛踩油门。却不料，身子往前一仰，浑身的血液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喷发着岩浆。车子不偏不倚地撞在大树上，车头冒起了浓烟。袅袅青烟与弥漫在空中的迷雾相接，心倏地寒到了谷底。
“不要，不要……”她哭着跳下车，才发觉自己已经身在深山野外。那种感觉好陌生，好无助，甚至好想痛哭一场。
随即而来的车子紧急地刹车，“嘶——”一声划破了苍穹，在掉落的梧桐叶中戛然而止。
每一双眼睛都带着不可饶恕的愤怒，每一个轮廓都氤氲着欲杀她泄愤的神情。在这个碧蓝广袤的天空下，她此刻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要，不要过来……”那泪水顺着秋风横飞而逝，她如摇铃鼓一样地猛地摇头，身子无意识地后退。
然而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刹那，又一声不容忽略的刹车声响破天边。
她的心原处于水深火热中，却在眨眼间亮光一闪，被救赎了出来。从那个角度望过去，跑车上那曾经让她魂牵梦魂的轮廓顷刻间刺痛了双眼。那心口处漾起了异样的情绪，居然在这一刻想单纯地流泪。就只是单纯地流泪……
黎昊川冷眼揪着那群为非作歹的男人，眼神一示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凌以霜心灵相通地跳了上去，跑车凌厉地往后一退，猛地朝前方奔去——
刚刚的一幕重复地上演着。仍然是那些人在追，她在逃。可是这一次心湖好平静，甚至了无波澜。笔尖描绘不了此时此刻的踏实，呼啸着的秋风即使吹散了思绪，却带不走他在身边的事实。即使他俩伤害重重，风风雨雨，但在她最无助落泪的时候，他总会如同神空降而来。
凌以霜担忧地看着后车镜，即使黎昊川的车技再好，仍免不了一些碰撞横扫。
一种恐惧莫名地扼紧喉咙，她难受害怕地抓紧胸口处的衣襟，将它揉成一团。殊不知，一滴晶莹已经随着呼啸的寒风飞逝、陨落。
“别哭。”
车子仍然在飞奔着，可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如此真实地在耳边响起。黎昊川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却心领神会地握着她的纤纤玉手，十指收紧道：
“握紧我的手！”
原是无意识的话，在此时此刻却荡漾起无数的微波。心湖终于澎湃地动了起来，随着跌宕不能自己的情绪飞到半空又奇迹般地降落。仍然是毫发无损。在他身边，你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受伤！
她怔然地看着他的侧面，第一次觉得他全神贯注的模样好醉心。
“别哭……”他终于在掌控局面的空隙中，侧过头，予她一个镇定剂。手，更加地收紧她的。一瞬间，俩人的血液灵魂似混为了一体。也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们之间仍然犹存着情愫，仍然在……
一场乱事中的逃离，一场伤害中的情缘，永远如同蚕丝，生生世世的纠缠。
那双紧握的手，几乎爆出了青筋。车子仍然在横飞奔驰，凌以霜心里只有一把声音在呐喊着：放纵吧！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不知什么时候，布加迪威龙穿越着生死的拼搏，冲到了一大片密林中。黎昊川双眸一收，搂紧她的身躯一跃下车。此时已是旁晚时分，萎靡的暮色下，她的小脸一派明净，兴许是一路逃来的紧张使双颊涌起了粉粉的淡色。
黎昊川脸色一凝，说不出的情绪在心中涌起。
他闭眸了一阵，似做了很重大的决定，直接不理凌以霜脸上的不解冲到了树林里。后边似乎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后面的人都已经追了上来。凌以霜脸色发白地握紧他的手，此时十指间毫无空隙。
心，似乎也一样。
一路气喘吁吁地奔着，闯进了密密麻麻的树叶，一大片的迷情森林呈现在眼目中。黎昊川不知何时已经拉着她跳入了山谷中。临跳前，那一记眼神，即使一闪而逝，却狠狠地敲在她心房！
还有那句话，那温柔的话：“握着我的手！”
轻飘飘的，是身子，还有伴随在耳畔的那句话：握着我的手……
凌以霜只觉得身子一轻，纵身一跃后，俩人双双滚倒在地。她的小脸，几乎贴近了那帅得人神共愤的轮廓。凌以霜心里一凉，刚刚在危险中氤氲出来的柔情和感动顿消得云消雾散。忍着身体上巨大的疼痛，她稍稍一皱眉，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滚烫的身躯。
幽黑的世界，冷冽的寒风，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情愫飘在空中……
如此安静的空间，让彼此的心跳声都这样地响亮，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凌以霜咬牙，离他远远地，也不知改还是不该问，可就是这样问了：“你为什么救我？”
他明明说过那一句话，那一句：‘我有说过我们应该在一起吗？’
不应该的。心中的那团气将自己压得好难受，甚至想要作呕。只是在这短暂的黄昏里，狭小的空间只闻得他的呼吸。明明是这样的真实，却激起心中一轮又一轮的惊涛骇浪。这样地虚幻缥缈。
黎昊川在那落叶中站了起来，防备地看了周围一眼。几乎是确定了没有危险后，那琥铂色的眸子终于在顷刻间送了下来。微风习习，四周都是落了一地的黄叶，夕阳透过绿色的叶缝间斜照在他动魄人心的轮廓。每一处都这样刚毅，每一处都透着不容妥协……
那颀长的身子走向她，居高临下地看紧那张小脸。
她及肩的长发直泻而下，在微风中微显散乱凄美。胸口似是裹着太多的疑问，一窒粉唇不满地微嘟一些些，就象一朵小小初开的海棠红…
凌以霜看着他如炬如火的眸光，心里的那一处柔软顿时化成了一潭水。
再无辜地抬头，她几乎干渴着喉咙，绝望地问：“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一方面阻止她接这个案子，一方面又救她？一方面暗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又到赵宅去拜访他俩老人家？为什么明明分手了，却还要用如此深情的眼光看着她？
黎昊川听着她的嗓音，在空谷中无意识地飘落耳里。心口的那根弦，动摇了。原来还是无法抗拒，看到这张脸，还是有说不出的迷恋。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吧。
一步上前，那淡淡的薄荷香味随即萦绕在鼻际……
她心里一咯噔，那一刻居然将苏桓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地抛诸脑后了。心跳急促得吓人，他的气息在脸上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火苗。凌以霜觉得自己像在火堆里一样，全身旺盛地燃烧起来。
那双琥铂色的瞳孔锁紧她，久久，那指腹间的炙热触及她的双颊。他捧着她的小脸于掌心……
嗓音嘶哑低沉地响起……
“霜儿，生日快乐……”
话音方落，指腹间的温度迅速上升。他收紧她的小脸，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来。那霸道的男性气息锁着她的樱唇，灵巧修长的舌尖可怕地窥探着口里的每一处清香。甚至在不经意间，轻咬她的下唇，似是惩罚她两年来的失踪，两年来的不听话……两年来，这样让他牵肠挂肚……
“唔……”凌以霜瞪大眼珠子地一闪，脑袋瓜却被他的大手强制性地拉回来。
想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埋怨些什么，谁知他的双唇使着这么大的劲，带着比往常还骇人的霸道，暧昧地挑逗着自己的唇。
苏桓的身影冷不防地从脑海中跳了出来，她的理智在做最后的斗争。凌以霜拼命扭曲着身子，却讶然发现自己的反应不由自主……
黎昊川的双手紧搂着她的纤腰，一丝妥协都没有，甚至好像要将她揉入怀里。
终于，那心弦一扯而断，理智也随之崩溃。她随着心坎里落下那颗愧疚的泪水，无意识地任由他吻着。冷冽的微风带着青草气息拂起他垂落的发丝，有几缕坠落。那琥铂色的瞳色异常暗沉，眸心甚至交织着长睫阴影和浅浅橘波，形成奇特光影，透出一丝飘忽情绪又显欲。火燃烧……
“我……”她支支吾吾地趁他双唇离开的时候，吐了一个字。本想说她有未婚夫了，本想质问他不是不喜欢她吗？本想怒骂他，痛打他，甚至扬言说要把他告上法庭！然而，却在他眼色迷离地说出那句话时，心软了……
“嘘……别说话……”
这一刻，只想跟着心走……
他的唇线微微扫过下巴，轻含着小耳垂，迷离沙哑地低语：“我要你……”
凌以霜的世界在他的那三句话无意识地流淌出口时，彻底地停止了。只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蹿透浑身细胞，心跳剧烈地加快。眼角的一颗泪，兴许因为紧张迟迟不能掉落。她不害怕，也不抗拒，只是无所适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