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从云端楼出去的侍者回来,手里拿着一袋药材,想必便是人参。
他对着假晋公行了跪拜之礼,说道:“王上,奴婢从太医院取来人参五十两。”
假晋公用下巴指了指李时适。
侍者立即会意,走到李时适面前,行了一稽首礼说道:“医师,这便是人参五十两。”
取了这么多?李时适微微一叹,古时一两月等于现代十六克,五十两也就是八百克,相当于一个半市斤。
自己并不需要这么计量的人参,独参汤虽然需要大量人参,可那个大量也不过是十五克到三十克而已。
不过既然拿来了那也不用给假晋公省着,毕竟听师傅说自己将医方直接拿出来可是吃亏了的。
那么拿一些人参应当不过分的吧!
由于李时适手上拖着恒丰巫,也就没有回礼,便对着使者笑了道谢:“多谢侍者,不过还请取人参两克用文火慢炖,然后将做好的方剂拿过来。”
“是,”侍者说完便快步走下去,看来是去煎煮药材了。
这时,假晋公走上高台。
让人取来笔墨素娟,将李时适之前所说的医方记录下,并对侍者说道:“汝将此医方记录在太医院,令众位医者学习研究。
再去国库取一些人参一千克,鹿茸一百克,虫草五十根,以及其他药材各取一。打包好赠与从正医师。”
台下众位医者闻言,皆是一脸羡慕地看着李时适。
人参鹿茸虫草即便是在后世也是整体非常的药材,更不要说在这个物资集中度不足的先秦时期。
以假晋公给李时适的药材,完全可以去一些小国买下土地爵位,享有不绝的祭祀。
对于这么一大笔药材,哪怕是医者缓都有些钦羡之色,可见其分量之重。
侍者微微一愣,这么多的药材,晋公对那个从正医师竟然如此重视,即便是本国的几任太医令也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药材。
又听到假晋公低声说道:
“记住,等从正医师从云端楼出去再给他,切莫给的太早。”
侍者面色一变,心里不禁恍然大悟,怜悯地看了一眼李时适,接过记录医方的素娟,走了出去。
假晋公看着台下拖着恒丰巫的李时适,心中冷笑不已,按照约定孤王给了你报酬,但是你也得有命拿。
医者缓人老成精,上前一步,低着身子在李时适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俺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些药材有些太贵重。这个所谓的晋公,给不起。”
李时适微微一愣,看着台上的假晋公,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冷笑。
他很熟悉这样的笑容,当时那些人在医术上面不及自己的时候就露出了这种笑容。
然后完美的家庭就只剩下一个人……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旁被凉了许久的当午突然对着假晋公一跪,哭着说道:“王上,为何不取俺的方法治疗?俺承恒丰巫的传承,用来治疗他乃是最好不过了,怎么能用这个乡野之人的医方?从未实验过的医方,怎么可以相信呢!
况且这次的比试可是关乎到须月公主的夫婿人选,为一国之重事,不可如此轻易啊!王上!”
在场所有人嘴角微微一抽,这个当午也真是无耻到了极点,先是欺师灭祖,现在又如此惺惺作态。
明明是自己觊觎须月公主的美色,却说的一副为对方着想的样子,这当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
而且,一副医方有没有用我们这些医者能看不出来吗?精研医方数十年,还看不出一副医方可用不可用,当真以为我们几十年活在了狗身上?
就连假晋公眼角也抽搐不止,就准备让人将当午拖出去,但眼角余光撇到李时适以及他身旁的医者缓,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
转而对着台下众人说道:“就算是不得不承认当午言之有理,不让他试一下怎么能知道他不可以?
如果他就这样输了肯定会心有不甘,从正医师,汝先把恒丰巫放开,让当午试上一试。
若是不行的话,再用独参汤不迟。”
李时适闻言,眉头深深皱起,看了一眼假晋公,拒绝道:“晋公,这治病救人乃大事也,更是一个注重时效的事情。
若用当午之法,成与不成先且不说,单是这时间的消耗,便足以让恒丰巫脚踏黄泉。
而将俺排在当午之后,想必到时恒丰巫已经回天乏力,这对俺根本不公平。
至于医方的可不可用,在场诸位医者都能看出来。俺的医方有没有用,可不能听信一家之言。
须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闻言,假晋公脸色大变,怒道:“汝这是在说孤王为小人所蒙蔽?便是以为孤王是昏君否?”
说完,不等李时适解释,假晋公手往桌子上一拍,吼道:“来人,将这庸医拉下去,斩首示众!”
从他身后出现两个魁梧大汉,径直走向李时适。
如此的变故场中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此时皆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还是医者缓最先反应过来,挡在李时适身前,对着台上的晋公大喊道:
“晋公!从正不是有意的,还请先听他解释一下吧!”
这时,众位医者也反应过来,一个个为着李时适求情道——
“晋公,不可如此嗜杀啊!”
“晋公可言从正医师所犯何罪?”
“晋公,从正医师所言句句属实,哪里有什么错误呢?”
“晋公,从正医师不过是在说一个道理,哪里会是在讽刺晋公呢?”
……
“师傅,诸君……”见到众人维护自己,李时适心里出现一些暖意,那自从五年前便在心里筑起的高高防线也有了一丝崩塌的迹象。
在现代他从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
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再亲近的朋友,面对权势也都是低下头颅,任其所为。
这时候,被他挡在身后的苏瑜也说话了:“汝到底是谁?俺兄长大人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谦虚有礼,为国为民,哪里会是汝这样的人!
俺在汝身上没有看到一丝与兄长大人相似的地方。”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