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上午,李阳与薛惭做好准备后,便朝着完颜王府出发。对于即将到来的这次相会,薛惭犹自心头忧虑,李阳却已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
他生性乐观,刀头舔血,落魄江湖的生活更是年少时便曾领略,但是时至今日,也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少年子弟江湖老,多人武林豪客初入江湖时,意气风发,却终究会伴随着沧桑世事,变得老于世故,或奸猾,或消沉,如他这般却是依旧少年心肠,快意恣肆的却是不多。
薛惭见李阳这般神色,也不由暗暗佩服,心想:“我这兄弟,年岁不大,这般定力却是世间少有。”随即一想,不过赴约而已,我为何会这般心里不踏实,他所忧虑的自是如何脱身,如何应对杨康府中众多武林好手的发难,想到兄长的大仇未报,他更觉此行须得小心谨慎,稍有不慎,恐怕便要为人所趁。
李阳心里却想:“任你王府武林好手再多,我又何惧,讲打便打,讲和便和。”他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是以从容不迫,又有薛惭相助,一旦打将起来,他更是早早打定主意,擒贼先擒王。杨康剑法虽强,但毕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身上还有薛惭配置的毒药,必要时也可以用作救援。二人既然打定主意前去赴约,必然要做好万全准备,谋定而后动,事备则功成,世事莫不如是。
两人各骑着马,哒哒的走在长街上,日正天中,夏日炎炎,远远近近的传来了蝉嘶鸣响,喧嚣绕耳。穿过热闹的街市,向左拐进一条小巷,又直行数百米的距离,一座华贵庄严的府邸出现在二人的面前,正是大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府宅。门前早已有仆从等候多时,见二人骑马到来,连忙引进院子里。李阳是第二次来到这王府,上次夜色朦胧,尚且不觉这王府有多华丽,此时前来,方才见识到这等富豪人家的气派,但见假山,小亭,回廊,水榭,莫不构建有致,雕刻装饰,皆是华丽异常,虽不及桃花岛的格局精妙,但繁华富贵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李二人在一个仆从的带领下,穿回廊,过芳径,走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才来到了一个院子前,但见一扇半月形的门前,左右栽着些奇异的花树,李阳却是不识,心中却想:若是蓉儿在此,必能将这些花草一一辨识明白。他于花草盆栽兴致不大,黄药师虽也精擅此道,他却因兴致欠缺,终不得传,反倒是黄蓉喜爱些花花草草,因此学得一些,试想这花草之道,其中也是大有值得深究之处,桃花岛名闻江湖的疗伤圣药九花玉露丸便是需要多种花草方能研制而成。
“这里便是莲园了,两位请了!”
两人刚走进莲园,便见到杨康带着几人迎面而来,显然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功夫。李阳打量杨康身后,发现除了沙通天,侯通海,欧阳克几人外,又有一位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相貌粗犷,黑面长须,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显然也是个了不得的武林高手。李阳看向薛惭,试了个眼神,在问他是否看出这人来历。薛惭轻轻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不解。
两人都心中十分好奇,想不明白:这杨康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高手。
李阳刚一走进院子,就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气息,牢牢锁定了他。那一位是武功超出了沙通天等人的存在,不仅他,薛惭也自然感受到了对方淡淡的压迫力。
杨康这时依然换回了女装,香腮似雪,眉目如画,端得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举止间更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让人不由自主的为之倾倒。李阳见了,一时间也暗暗赞叹:“这般美丽的女子,当真是世上少有,蓉儿虽然也十分漂亮,却毕竟还年幼,较这种惊心动魄的容颜尚逊色几分,更多的是一种清丽脱俗的气质。”
但见她穿着一件淡白色的轻纱,样式宽松,纤腰束带,纹饰雕龙刻凤,头戴着紫白二色的珠钗,名贵不凡。她刚一开口说话,李阳已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抬头不经意间看见了她那润红娇小的嘴唇,突然心中一荡,起了些异样的心思。反倒是没有听清楚杨康说了些什么。
只听薛惭说道:“郡主有心了,贵府富丽堂皇,诸般陈杂,皆是薛惭平生仅见,今次大开眼界,全是仰赖郡主的恩德。”
他久立江湖,谈话往来自有一套应对说辞。只听杨康说道:“酒宴早已经备好,两位,请。”
当即几人绕过几株桃树,梨树,沿着一条白石砌成的小桥,来到一处小亭。亭子矗立在水池中央,四周已是遍布莲叶,莲花品种多样,足有成千上万之数,层层叠叠。偶尔有些许的缝隙,可以看见湖面的清波荡漾,时而也有细鱼游过,划出一道细小的波痕。乍一看去,满湖苍翠,其中又有大朵大朵的白色红色的莲花蓬勃怒放,欣欣向荣,将整个园子都笼罩了一层清香,风一吹,但见花摇叶动,在湖面上形成了层层浓碧的涟漪。
“好一处莲园,如此风光,如此构造,真是大手笔!”
李阳忍不住赞叹说道。杨康见李阳赞不绝口,心中也是欢喜,脸上盈盈微笑:“李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常来。”
李阳尚未答话,薛惭已然开口:“莲花虽好,但其可贵之处,在于出淤泥而不染,惟其如此,方能够不蔓不枝,香远益清。若是污了淤泥,只怕也只是凡品了。”
杨康脸色一变,声音变冷,“这么说,薛先生是觉得我王府是污泥之地了?”
薛惭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欧阳克这时说道:“两位既然来赴约,也足见意诚,我家郡主礼贤下士,六王爷亦是当世贤王,今后当同为王府效力,何分彼此,清污之别,不过是文人酸词,惺惺作态罢了!”说着,他站起身来,倒了几杯酒,朝着薛惭道:“来来来,师兄,咱们分别数年,好多年没在一起饮酒了,请。”
说着,他一饮而尽,显然是知道薛惭忌惮他,怕杯酒之中藏毒,是以先饮而尽。杨康坐在一旁,不说话,显然这一切她也是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