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吟游诗诗篇是这样描述亡灵天灾:
它们蹒跚向我走来,通过亲吻和触摸,带走我的温度和思想。
我和它们站在一起,抹去每一处村庄,冰冷每一片土地。
利斧无法阻止我们的步伐,盾牌无法改变我们的方向。
即使是深埋在漆黑的泥土中,我们也能汇聚在一起,变得更加强大。
只有一切都被毁灭,包括一根手指。
我们才能得到永恒的安息。
啊,亲密的爱人,这死亡绝不停止。
直到你和我一样。
若是在百年前,在酒馆中吟唱这首歌儿,多半会使热闹的酒馆陷入沉默。而前几天旅馆的大堂里,吟游诗人悲伤的吟唱这首诗,人们却以为这是歌颂爱情,全体居然为此欢呼鼓掌。
这是何等的无知和凉薄。
在瘟疫刚起时,众多国王和领主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阻止了一切亡灵天灾出现在自己领地的消息传播,他们想的是不能让平民逃去别的国家,仅仅是为了和成千上万生命相比,无足轻重的几个税金。
如今历史再次重演,知晓一切的贵族老爷们再次选择了封锁消息。
天真的他们,还以为通过了上次的教训,他们无知的认为,通过少数人的力量,能阻止这次灾难的爆发,却没意识到这只不过是历史的重演罢了。
亡灵天灾后,遗留的人类当权者没有意识到,无论是元素浪潮,还是魔法网络的力量,都急剧下降,世界的呼吸像是减慢了。
但如果去询问农夫,就会知道,那些年农作物的收成锐减严重;去询问医生,能听到,新生儿大多都只有一副虚弱的身体;即使是贵族阶层之一的法师们,一些高阶魔法也更难使用出来。
而精灵们通过对世界之树的祈祷,意识到,亡灵天灾之后,世界本源明显虚弱了许多。
直到一百多年后的现在,元素潮汐的再次到来,才宣告正式摆脱了那场瘟疫的影响。
万物本该是平衡循环的,果树汲取大地的能量结成果实,动物捕食猎物壮大自己,并在死后将自己完全奉献给大地,一切都遵循着自然的规则。
但亡灵天灾中,那些沾染瘟疫生物的能量和灵魂去了何方,没有人知道答案,它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联想到妮沙瑞文的警告,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海中成型——我们是否已被那些世界外延的存在锁定,亡灵天灾只不过是他们吸取世界力量的手段,遮住世界保护者视线的方法。
这种大胆的念头让我心惊肉跳。
想着已经获得了翡翠梦境的钥匙,即使大干一场失败也有后路,又安下心来。
平躺在旅馆的床上,仔细盯着左手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这是我失踪的养父——泰兹瑞留给我的三件遗物之一。
充满以太能量的它非常神奇,能使我化身为蓝先知,而这并不是任何一种魔法或是神术,纯粹是改变了生命的本源形式。
决定了让蓝先知出现,去此时人流量最大凯恩雷特魔法学院,传播亡灵天灾降临的消息,让莱拉民众警惕瘟疫的同时,召集有实力的冒险者去往黑暗森林。
但到了使用的时候,我却开始犹豫。
四名先知在历史的长河中一直都有身影,我猜想其它先知也有一枚化身戒指,由此将这预言的力量连绵下去。
最近几百年内,白先知带来了白魔法并指引创立了全能神教的白先知,不见踪影的绿先知四处流浪倡导生命和谐,灰先知最诡异莫测、大灾难前必定出现,作为蓝先知的我引导了高地人找到新家园。
指引高地人远离大灾变说是我的功劳,不如说是戒指的力量借我的身体完成了预言,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
化为蓝先知的斯芬克斯形态后,我只能作为旁观者在斯芬克斯周围,而主导先知的似乎有另一个灵魂。
第一次意外化身后,曾担心无法回归本身。但多次使用后,让我明白使用戒指时的目的完成了,戒指的力量会自动散去。
每一次使用,都能拥有一种全知全能的感觉,像是每一个生物跳动的脉搏都和我紧密连接在一起,飘飘欲仙地像是食用了大量曼陀罗草一样,非常上瘾。
曾有近一年的时间,都迷失在这种感觉里,差点不朽者就消失乐,而蓝先知将永存于世,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但想起疲惫的卡拉蒙和曾经在灾难中丧生的伙伴,那些无知的生灵和可能存在的黑暗,勇气又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我能做到。
将所有的衣服首饰脱下存入储物戒指,拿出使用过多次的魔法线,穿过装有全部家当的戒指,挂在脖子上准备化身。
还好,小安妮去参加第二轮法师试炼初试了,不然看到床上只挂着一枚戒指的裸男,我这变态的名声铁定会被她传播出去。
心疼的抽取十几块小魔力水晶能量,注入戒指。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脑海中想着“传播亡灵天灾出现的消息”,念出启动咒语“斯芬克斯”,意识沉入戒指中。
大脑开始迷糊起来,恍惚间听到大海拍击礁石的浪花声,夹杂着无数生命的律动;风吹过深林里每一片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其实是树木间的地域;大地在不断的抖动,红色炙热的血液在流淌……
再洗清醒时,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耳边是呼啸的破风声,脚下的的云海不停翻滚。
我知道,现在世人面前的是拥有蓝色羽翼的狮身人面兽——斯芬克斯。
而我只是无法被人看见的意念,地缚灵一样围绕在它身旁。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不用特意关注,我都能感觉到身边风元素浓度的变化,云朵里水元素的运动轨迹,甚至是斯芬克斯腹部光影变幻都了如指掌。
此时要是有副身体帮我沟通魔法网络,我能省去吟唱,轻松双持禁咒。
然而我无法掌握这副化身的自主权,它欢快的在天空翱翔,像是只关在笼子里许久的雄鹰放飞出来一样。
这也太久了吧,按道理从旅馆飞到凯恩雷特魔法学院几十个呼吸就够了,但现在都半个日出了。
去学院啊,大佬,赶时间啊,几十万人的性命都在我们这啊。
多亏多次变身的经历,我已经有了间接操控的方法——使用意念对它使劲嚷着“飞下去,飞下去……”
在我无尽的碎碎念中,斯芬克斯微微偏了下头,瞥了我一眼,甚至翻了个白眼。
难道他在看我,它真的有意识么?我一直以为它类似于按照魔纹指令运行的魔法傀儡,但拥有智慧生物的举动,难道它有自我意识。
但这也太奇怪了,变身好几次了,为什么以前没反应。
等下,跑到他面前,我用意念大声质问:“你刚才是不是在鄙视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听得懂?”
长满羽毛,有着鸟嘴一样鹰钩鼻的人脸没有一丝反应,不知不觉中下降了高度,落入了云海。
从云海出现时,莱拉帝都全貌展现在我眼前。
书中描绘的莱拉远不及从高空俯视的壮阔,整个莱拉在正午的光照下,像是黄金铸就一般。鳞次栉比高塔的魔法学院,金碧辉煌的皇家城堡,五颜六色屋顶的热闹商业街,白的像贝壳的宁静居民区,展现在我面前的是国家熊健的姿态。
即使高高飞过城区上空,我都能感受到街边搬运工对生活的热情,抱小孩买水果讨价还价时对孩子的爱,我能清楚明白维持这座美丽城市运转每一个人对平静生活的热爱。
这是在可怕瘟疫下我保护的对象啊,曾被我嘲笑过的“骑士精神”在我耳边响起——保护弱小,荣耀即吾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