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这张慈母的面具带了十多年,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信了常缙是她的宝贝,是常家的宝贝,她待他何曾没有过真心?
可她过够了那种没权没势,还没钱的日子了。
侄子和儿子终究是不同的,儿子一辈子都不能抛下她,不然就是大不孝,而侄子……呵……
这一刻,安宜谨的心无比冰凉,虽然之前有猜测,但她还是哪儿能没有抱着一丝丝的期望。
期望是她以小人之心,去度常老夫人这个君子之腹了。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常老夫人会这般快的就承认了。
就因为没有人会信她。
她深吸口气,看向常老夫人,问道:“您面对常缙的时候,就不感觉心虚吗?”
“宿主,你哭了。”系统的声音在安宜谨的脑海中响起,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却未发现任何湿意。
她并没有哭。
像是感知到安宜谨的想法般,系统又道:“是你的心在哭。”
“心虚?”常老夫人笑了笑,“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我辛辛苦苦的将他养大,可他为什么就不是我的亲子呢?
他小时候,晚上不爱睡觉,整夜整夜的哭,我害怕奶娘照顾不尽心,我也不睡,夜夜陪着他。
若非有我,他岂能活到今日?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为常缙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她收回点报酬,也不为过吧。
安宜谨闭了闭眼,她眼中并没有眼泪,大概是心死了吧,“你当初对他这么好,就带有目的的吧?”
常老夫人没有说话,目的?
还真没有。
那是阿绍刚刚学会说话,走路,她正是母爱爆棚的时候,哪儿受的住一个孩子这般的哭?
如果常缙不要这个爵位,不要这个家业,她其实一点都不想他出事。
可他回来了。
她冷冷的看向安宜谨,“你为什么要带他回来?你明知我要对他下手,你带他回来做什么?”
安宜谨冷冷的笑了笑,“难道我不带他回来,你就会绕过他吗?”
不会的。
恶念已生,又岂会停下。
如今她想要爵位家业而对常缙下手,那他日定会害怕常缙出现坏事,斩草除根。
常老夫人忽然站起身,冷冷的看了安宜谨一眼,道:“那我们且走着看,他是会信你这个要救他的呢?还是信我这个要杀他的人。”
语毕,常老夫人便离开了。
安宜谨坐在桌前,看着常老夫人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信要杀他的人,而不信要救他的人……
多么可笑的一句话,可却是前世的种种。
若他前世肯多信安宜谨的一句话,会不会就长命百岁,没有今生这荒唐的一梦了?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宿主,你想哭就哭吧。”
其实这事不能说常缙蠢,只能说人心太过贪婪。
常家如今的这一切,每一个常家人都有出力,可爵位只有一个,家产旁支也不能多分。
古往今来,又多少因为这样的不公而出的惨案?
可偏生人们还习惯了这种不公。
安宜谨脸色有些苍白,她苦笑着说道:“系统,我真的不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