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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故人相逢

裴正国知道那手枪的厉害,又见林千笑将枪口对准了王立力,当下便大声道:“不好,快躲开!”

可不等这句话传入王立力的耳朵,只听得砰一声,林千笑扣动扳机开了第二枪。

虽然林千笑将枪口对准了王立力,但其实林千笑没有想着要杀他,而是稍稍偏了两三尺,对准了王立力身后的那株松树,只不过是想露一手威慑一下众人罢了。

眨眼之间,只见黑夜中一道赤红光芒陡然奔向王立力,这道光芒来势奇快,势若迅雷快似闪电,其速度和威力超乎众人之想象。

等王立力反应过来时,那发子弹已经将他身后的大株大树打了个大窟窿。此时王立力耳旁还轰隆隆回荡着阵阵枪声,甚至一度让他有些耳鸣,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的生死刹那,背后也不禁冒出丝丝冷汗,裤子好像也跟着湿了。还好林千笑打的树而不是自己,不然的话,自己这脖子上的脑袋非得开花不可。

另一头裴正国亲眼目睹了这第二枪的威力,当下更是对林千笑的身份深信不疑,当下道:“这位朋友,既然你是狄家的人,那我今天便不跟你为难,那江苍平就在我身后的观音阁里,你快些带着他走吧。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日后若是再让我擒住他,可别怪我裴某人心狠手辣。”

林千笑见裴正国已经松了口,当下向他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了。”说罢,朝白缥使了个眼色,二人一齐朝观音阁走去。

二人来到观音阁门口,东方颖右腿上的酸麻感也已去了大半,当下三人结伴,进到那观音阁里。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后,三人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男子,此时已经晕死过去,其右肩上有一个血窟窿,鲜血也流了满地,瞧那样子应该是被摩诃指所伤,想必在此之前这江苍平已经和裴正国交过手了,还好三人及时赶到,要是再差一步,江苍平估计就去见阎王了。

眼瞧得江苍平伤势太重只剩半条命,三人不敢耽误,一边帮他解毒包扎伤口,一边将他抬出观音阁护送离去。三人手忙脚乱,一直忙到后半夜,这才将江苍平送到汝南城外的一个小驿站安置妥当。

三人离去许久后,王立力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又得知江苍平已经被他们给救走了,当下也顾不上换条干裤子,立马找上裴正国问道:“老哥哥,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让他们把人给救走了呀!”

裴正国眉头紧锁,微微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万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南边狄家的人,这个人情我是不想卖也得卖啊。”

王立力一脸疑惑,道:“南边狄家的势力有那么大吗?”

裴正国冷笑一声,瞟了王立力一眼,道:“不知者果然无畏,连少林寺都得卖他人情,你说呢?”

王立力还是有些不相信,道:“老哥,你怎么就能断定那小子是狄家的人啊?这无凭无据的,说不好他是在诓咱们。”

裴正国摆摆头道:“绝无可能!那小子手里的火器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普天之下能够造出这种玩意儿的,除了南边狄家的人,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王立力心里不免又生出丝丝恐惧,那让人胆战心惊的生死瞬间,那让人耳鸣的巨大枪声,那如地狱烈火般的子弹红线,已然成了他心里忘不掉抹不去的巨大阴影。过了片刻,王立力这才微微颔首,喃喃道:“不错,那玩意儿的确厉害,的确厉害!”

裴正国见王立力这副模样,又听他不住喃喃自语,再加上自己又是位列八段的高手,所以当下也忍不住反问自己,若是日后再遇上了这样的厉害火器,他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反败为胜?怎么才能死里逃生?冥思苦想许久,终究是毫无结果。

至次日傍晚时分,江苍平这才徐徐转醒。醒来后,江苍平发现自己竟意外被人施以援手救了下来,虽然只剩半条命了,但仍旧是如白日做梦不敢相信,确认再三后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想来,他江苍平是明教旧部,江湖名声也不算好,武林中人都欲除之而后快,再加上自己常年来均是独来独往,被裴正国打伤后本已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但万没想到竟能运气这么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天大的奇迹。

林千笑、东方颖、白缥三人见江苍平转醒,当下心中也不免大松一口气。白缥知道江苍平醒来之后,林千笑和东方颖或许同他有私事要将,于是十分识趣地回房间休息去了。

眼瞧得白缥离去,林千笑与东方颖对视一眼,而后便见东方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木牌。那木牌通身漆黑如墨,古朴素雅,没有多余的雕花作为装饰,只是在正反两面阳刻着两个大字,正面是一个日字,背面是一个月字。

江苍平见了这块木牌,起先是疑惑,而后是怔怔出神,片刻后竟精神为之一振,虽然身负重伤十分虚弱,但仍旧勉力支撑着要起床朝东方颖行礼。

一旁林千笑见此,立即将江苍平拦回床上躺好,道:“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

江苍平听了这话,不禁眼眶微红,眼角含泪,十五年来他独自一人漂泊江湖,本来以为经过这十五年历练,自己已然是个冷血无情无牵无挂的人了,但怎知今天突然听了林千笑这句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自己年少时的那些美好回忆统统涌入脑中,让他这个杀人无数的铁血男儿差点哭了出来。

江苍平今年三十岁,是个孤儿,当年刚满三岁时父母携他回老家探亲,但返乡途中遇到了山贼,自此父母双亡,而他则被路过此地的明教长老江少曲从刀口上捡了回,后来就带到黑木崖上将他抚养长大,给他改名为江苍平,还传授了他一身本领,二人感情极好。

江苍平虽然身世凄苦,但好在江少曲待他也是无微不至,所以即便幼年时遭逢巨大变故,江苍平还是健健康康正正常常地成长起来了,遥想年少时在黑木崖上的日子,实在是既幸福甜蜜,又逍遥快活。

但怎知好景不长,十五年前黑木崖一场大战,明教分崩离析就此覆灭。江苍平由于当时外出至江西,所以万幸逃过一劫。后闻讯赶回黑木崖,发现已然是天翻地覆命运陡变。人生无常,轮回交替,兜兜转转十几年,江苍平发现自己到头来还是孤家寡人。原本开朗活泼的江苍平,经此一事性情大变,单身一人行走江湖十五年,最后反而落得一个冷酷无情嗜血暴戾的评价。虽一直对外声称自己是明教之人,但十五年来却从未再见过明教任何一人。

万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居然再次遇到明教之人,这实在是十五年来的头一遭。而且那东方颖手上还拿着黑木令,估摸着她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当年教主东方傲与夫人贺瑛的女儿,虽然当年自己也才十三四岁,但也曾有幸亲手抱过还是婴儿的东方颖,当下不禁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唏嘘不已,恍若隔世。

三人相望无言,沉默良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苍平这才望着东方颖,开口问道:“敢问小姐可是复姓东方?”

东方颖点点头,并未答话。

江苍平见东方颖颔首肯定,当下望着她微微一笑。而后扭头望向林千笑,问道:“那这位公子是?”

林千笑道:“我爹是林江雪,我娘是刁月寒。”

江苍平听了这话,当下恍然大悟,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居然是当年黑木崖上的那个一岁小孩,自己当年还抱着他教他学说话呢,当下脸上笑容更是开朗。

只不过当年林千笑与东方颖二人指腹为婚一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江苍平并不知道眼前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江苍平望着眼前的这两位少男少女,虽是头一次见面,颇有些面生,彼此之间也并不熟络,但怎知自己与这二人却是有着莫大的缘分,当下便将身上所有的防备全都卸下,敞开心扉,将诸多往事一一道了出来。

而且,由于江苍平已经沉默寡言了十五年,心事存积了十五年,情绪堆积了十五年,感情压抑了十五年,所以这番长谈,仿似黄河决堤,竟是滔滔不绝,以江苍平为主,东方颖和林千笑只是在一旁听着,偶尔搭上一两句话,三人一直聊到三更半夜还觉不过瘾。

最后,由于江苍平有伤在身,又这么一折腾,已是精疲力竭,这才勉强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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