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李将军来了,他指名要见你。”
沈榆舟没再理会敛秋,她知道,这件事情,跟李陵脱不了干系,她必须当面问个清楚。
东篱南山押着敛秋走了;赵岚没人管得住,戏没看成就回去睡觉;既白不满冯平方才的行为,自是要询问一番;唯独鹿鸣这一对难兄难弟,偏要跟着凑热闹。
月色朦胧,人影成双。
沈榆舟首先开口:“我早该知道,她从小到大一直爱慕你。”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沈榆舟一言为发,她需要李陵主动解释。
因为李陵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敛秋所有的回答都经过李陵的授意。
“我只知道,丁碧莲的死,应该与邱泽有关。”李陵也不清楚自己在拖延什么,明知于事无补,但他还是希望那一刻来得晚一些。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沈榆舟皱起眉头,直接打断了他,“告诉我,敛秋恨我什么?”
李陵沉默了,该来的还是要来,如何都避不了。
“昨日我多饮了几杯,同一个丫鬟发生关系……”李陵实在于心不忍,可世事无常,他也无能为力,“嘴里唤的都是你的名字……”
沈榆舟仿佛出现了幻听,觉得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李陵的目光一刻也未离开过她,沈榆舟的的确确从中看见了真切的、炽热的爱意。
鹿鸣二人在一旁震惊:天哪!为何每个男人都喜欢我们老大?她可真是个妖精!
沈榆舟不想再看那双眼,明明既白的双眼也有情意,但却令人舒服许多。她断然背过身:“你走吧,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过。”
李陵知道她已经信了三分,只差最后一步,计划便可成功;但,这也意味着,他与沈家兄妹十几年的情意将毁于一旦。
沈榆舟说完便要走,李陵看准时机,从背后抱住他,咬着她的耳根,心痛地说:“榆儿,不要走……不要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诱惑,沈榆舟却越发恶心,只想挣脱他。
但李陵却更加狂躁了,他开始亲吻她的脸颊、下巴、脖子、锁骨……沈榆舟的双手被他钳得动弹不得,挣扎间,她一头秀发散落而下。李陵变本加厉,伸手扒开她胸口的衣服,啃向她的酥肩……雪白的肌肤一片片泛红……
沈榆舟心急如焚,伸出左脚往后重重地一踢,才挣脱李陵的束缚;扬起右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向远处跑去。
李陵站在原地,满是内疚,我几乎要毁了她的清白,沈桦,你绝不会原谅我。
随后,也失魂落魄地离去了。
鹿鸣二人愣了许久,原来她是女子。
“坏了,我们方才光顾着看戏,老大她不会自尽吧?”明湛担忧道。
“当然不会!当真那么脆弱,怎会进来伏案司?又怎会让我们心甘情愿认她做老大?”陆机只有跟他站在一起,才有智慧,“不过,还是小心跟上为好。”
眼泪被风干了还会再有,沈榆舟也无心理会。只是一路狂奔,直到再没力气才停下来,蹲在一角无声地落泪。
桦哥,这就是你的好兄弟。从前,你亲自上门问他,他一口回绝;可今日这般,又是什么意思?
鹿鸣二人站在后方,不敢作声。
过了许久,沈榆舟才觉得自己身为沈家人,不值得为这种人落泪。于是抬头望望天空,想让眼泪全部回去,却看见——“伏案司”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为何莫名其妙到这儿来了?
看见这三个字,她的心情忽然间好了许多,因为伏案司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终于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稳稳当当地走进伏案司,穿过公堂,来到青浦小园。
已入酉时,园内居然尚有灯火——原来,每棵树上都放了一盏油灯,安逸地睡在鸟窝里。从叶子缝隙中露出的光,看上去不那么刺眼,却能把路照得一清二楚。
恍惚间,小谭尽头似有一个白影,沈榆舟一步步走过去。
果然是他!
既白听见身后似乎有声音,放下手中的鸟窝,从树上慢慢下来。
沈榆舟见他靠近,赶忙转过身,捂紧了胸口,又擦了下脸上多余的水珠。
既白却绕到她身前,拿起地上袍子为她披上,关切道:“怎么了?”
沈榆舟很想回一句没事,却如何也说不出口,眼泪也不争气地汹涌起来。
“是李陵做的吗?”既白已经猜到一二,握紧了拳头,“我去找他。”
既白懊悔,本以为伏案司众人都在,不会有什么差错;教导了冯平几句就急忙赶过来,还是大意了,就该时时刻刻陪着她才最好。
沈榆舟却紧紧地抱住了他,既白知道她不想让他去。于是也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同她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鹿鸣二人看见这一幕,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来,便也知趣地撤退了。
不一会儿,沈榆舟沉沉睡去,既白无可奈何笑道:“这一生,也只有你,让我甘愿沉沦。”
旋即轻轻将她打横抱进伏案楼,盖上被褥,轻手轻脚给她的脖子抹了药膏,在她的身侧又守了一夜。
沈榆舟醒来时,脖子上凉嗖嗖的,知道又是他的手笔。
与李陵十几年的手足情谊也不过尔尔,又怎能轻信这不足一月之交?
既白并未安睡,算着时间,等她快要醒来,便去厨房熬了一碗宁神汤,一进门就看见沈榆舟眼角泛着泪光。
“只听说你药煎得不错,不知道你还会爬树。”沈榆舟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于是开口。
“你眼睛还没痊愈,见不得强光,尤其入夜,更不能刺激。”既白坐到床边,把她扶进怀里,柔声说,“先喝碗宁神汤。”
既白已经把调羹递到她的嘴边,沈榆舟却不为所动。
于是他放下了这碗汤,他心里明知沈榆舟想知道什么,却故意问她:“怎么了?”
沈榆舟盯着他的双眼,四目相接,他没有一丝慌乱。
“我是南山的密道逃走的。”沈榆舟没有移开目光。
“原来你是在怪我,不该让李陵遇见你。”既白心疼一笑,没急着解释密道的事情,将她抱得更紧了,抵着她的额头忏悔道,“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沈榆舟推开他,直接问道:“为何会有密道?”
“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我一直没告诉你,南山那块地和城东将军府原本都属于东方先生,这两处与他的四早山庄本就建有密道。”既白再一次抱住她,恍然大悟,懊悔十分,“怪我不好,我早该提醒你的。”
沈榆舟半信半疑,这真是巧合吗?
随后鹿鸣的到来打扰他们。
“老大,”看见他们二人相拥,明湛还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突然紧张起来。
陆机拍了他的脑袋,大声道:“瞧你那点出息,难怪打了大半辈子光棍!太傅和老大哪是扭捏之人!”
沈榆舟一听见这对活宝的对话,就不自觉摇摇头,笑道:“你们俩昨晚跟了我一夜?”
“我们还不是担心你吗?放心,昨晚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你还是我们伏案司的老大!”陆机赔笑,又突然间一惊一乍,“哎呀,我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先说好的。”
陆机迫不及待,抢先吧好消息说了。
“好消息就是——不知道李陵招惹了谁,他昨夜回府就被凌大侠痛打了一顿,打得他落花流水,真是大快人心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桓?”沈榆舟问道。
“对对对,就是他,”明湛也甚是激动,“那把珠光玄铁无痕剑我看得真真切切……”
“对对对,那轻功,那招式……”
与鹿鸣不同,另外二人则一脸冷漠。
既白放开沈榆舟,盯着她的双眼问:“你认识他?”
沈榆舟还记得凌桓交代她办的第二件事,虽然她还没有任何动作,但也心虚地很。
“听说过。”
既白依然紧紧盯着她,霸道说:“你心里只能有我。”
旋即捧起她的脸,附上了自己的吻……
“嗯,哼……”陆机干咳了几声,轻声道:“还有一个坏消息……”
闻此,沈榆舟推开了既白,既白无奈,只好放了她。
“新娘尸体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