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先为你跳一段鹤舞。”此时,宽阔的屋子里面,只有兰姨和瑾德两个人。兰姨换了一身紫色的舞衣,站在中间两丈宽的圆台上面,屋顶的天光透过琉璃制的瓦照在兰姨身上,为她增添了一丝缥缈出尘的气质。
瑾德做了个请的手势,退到一旁,认真观察起传说中轰动整座秀城的鹤舞。
鹤本是优雅脱尘之鸟,体态翩跹。一抬足,一展翅,一引颈,皆是阿罗多姿,曼妙之极。兰姨一袭紫衣,凭空为鹤增添了一丝魅惑与神秘。圆台上的那只紫鹤,舞得高傲,舞得勾人心魄。她的一抬手,一投足之间,将岁月的沉淀和自身魅力发挥到极致。
只是看中年时期的兰姨,便能感受到鹤舞的美妙绝伦,那当年青春年貌的花魁绝色来舞这一段,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难怪,兰姨会说,绝色的美是无法复制的!
一曲舞毕,瑾德仍然陷在刚才那段鹤舞之中,不可自拔。
“回神!”兰姨移步到她面前,拍了拍手掌。
瑾德从沉迷中醒来,惊喜地看着她,道:“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神奇的舞蹈!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兰姨嗤之以鼻,瞪了她一眼,因为刚刚那段舞,现在呼吸还有些沉重:“好多年不跳了,竟有些生疏。我这一段,和当年的绝色比起来,可差远了。我只舞了鹤形,却不能让鹤活起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瑾德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得鼻子问:“青黛舞姿平平,连兰姨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更是不敢和绝色相提并论。只怕一个月后,我会让你们失望。”
兰姨转过身,张开双臂,朝圆台走去,瑾德有些莫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来,到我这里来。”兰姨招了招手,她揉了揉鼻子,提着裙子爬了上去。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放空思绪。”在兰姨的引导下,瑾德闭上了眼睛,缓缓抬起双手,“回想一下我跳的那段鹤舞,仔细回想我的舞步和姿势……你现在来到了一片落英缤纷地湖边,左手边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连接着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湖泊中间有一小块陆地,此刻,陆地上有一只引颈起舞的仙鹤……”
在兰姨的引导下,她似乎真的来到了那样一个地方。如梦如幻的湖泊,临湖起舞的白鹤,果真如兰姨讲述般呈现在她眼前。
当她完全沉浸在那片幻境之中时,兰姨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视线落到瑾德身上,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瑾德每天都要到那间屋子里练舞,虽然进步缓慢,但比起最初的时候,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这一天,她又练得很晚才从屋子里面出来。碧鸢不知道去了哪里,房外一个人都没有。月上树梢,一整天都在练舞,只有中午塞了些糕点,此时肚子已经忍不住发出抗议的声音。
不知道听雪阁的厨房在哪里?她打算绕到旁边院子,找人问问。
无奈听雪阁太大,平日里都有碧鸢跟着,也不用她去认路。跟着曲曲折折的走廊拐来拐去,瑾德很快就失去的方向。她记得自己应该还在后院,只要没有走到前院姑娘接客的地方就好了。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黑灯瞎火的,差点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就在这时候,前面隐隐约约传来人的脚步声,瑾德心下一喜,正想上去问问。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同时另一只手穿过腹部,将她整个人都禁锢起来。
“呜呜呜……”混蛋,到底是谁?看身形,似乎是个男人。
她拼命地挣扎起来,试图用脚顶他下盘,男人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样,将她按到旁边的柱子上。这下子,瑾德彻底不能动弹。
“别动,是我。”这时,耳边传来冰冷而熟悉的声音。
“呜呜。”放开她!
“我放开你,不准闹。”男人继续说。
身上的禁锢刚松,瑾德使尽全力往那人肚子上一拳。只听到身旁传来一声闷哼,瑾德知道一拳正中对方要害。这时她才转身,虽然光线暗了点,但他们的距离不过一臂长,脸还是能看清楚的。
果真是他!
“你——”她话还没有说话,被人点了哑穴,金西棠脸色微怒地看着她。
这时,之前的灯光突然被人熄灭,紧接着传来一个男声:“谁,谁在那里?”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瑾德心思一动,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还没有等她想明白,果真前方又传来一个柔柔的女生:“柳郎,怕是你听错了。”
“或许吧……”男子有些不确定。
瑾德心里忍不住咆哮,这不是那天在花园里遇到的那对吗?怎么偷情偷到这儿来了?走哪儿都能看到。
金西棠拍了拍她的肩膀,瑾德抬头看了下,跟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不是在舞室学舞吗?怎么会跑到前院?”刚走到有光处,金西棠就黑着一张脸质问她。
瑾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回道:“我还没有问你呐,你反到问起我来了。你说,你大晚上的怎么还留在听雪阁?是不是在会什么相好啊?在我面前不用羞涩,我不会嘲笑你的。”
金西棠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喂,等等。”瑾德赶忙跟了上去,道,“你要走,至少要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啊。我练了一天的舞,晚饭都没有吃。金大公子,你有没有良心啊?我现在还在为你做事啊。”
金西棠的脚步停顿了下,转身朝右手边的一条走廊走去。瑾德忙拉住他,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金西棠木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淡淡地说:“某人不是说,还没吃晚饭吗?”
瑾德一下子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欣喜地表情。看来,金西棠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冷酷无情嘛。不过,他也不要指望一顿饭就能将她收买。
“哦,对了。刚刚那两个人是谁?”瑾德忍不住问。
“金府二公子和听雪阁四台柱之一的知棋。”金西棠说。
金府二公子?不就是金大公子的亲弟弟吗?
瑾德反应过来,不过看他刚才的语气,似乎两兄弟的关系不怎么样。不过,金府二公子和听雪阁的台柱关系密切,这其中,有没有阴谋呢?
不要怪她多想,而是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容不得她不多走几步。
看着满大桌子的饭菜,瑾德忍不住食指大动。
“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意。”金西棠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就在瑾德美美的享受得来不易的晚餐时,金西棠突然问:“你真是的药王舒浴家的小姐?”
“啊?”她啃鸡腿的动作停了下来,迷茫地看着她。
“看起来不像药王家的,而是街边小户人家。”想不到金西棠竟然会调侃她,“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吃饭像这样的?”
瑾德心里忍着内伤,有些无力吐槽。哈,他竟然敢嘲笑她不懂礼仪!他知不知道,她可是康正帝的女儿,天朝的瑾德公主!再说,舒泮的名声也比不上姐姐舒芷,这样子比较真实。
“其实,你不是药王家的小姐,而是丫鬟吧。”金西棠云淡风轻地抛出一句话。
“金、西、棠!”瑾德彻底怒了,屋子里很快便哗啦哗啦,一阵乱响。
深夜,梨山别院。
“公子。”何叔恭敬的站在金西棠身后。
“可查到什么?”
何叔道:“舒家小姐舒泮此刻已经跟随药王前往陪都英神,秀城这位,是假的。”
“那可查到她的身份?”
“属下无能,尚未查到。”
“继续查,你先退下吧。”金西棠挥了挥手,何叔退下。
一个自称药王之女的神秘少女,顶着一张同十几年前花魁绝色七分像的脸,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在秀城,他派出去的人却查不到少女的身份。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玄机?
她,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是那边派来的,他会欣然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