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察局,不管凤翎怎么解释,班主任始终都不信石长川是好人。迫于无奈,凤翎只好打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里的母亲显得有些焦急,她说她会马上赶到,不知道她会不会叫上父亲。说实话,她并不是太想见到父亲,以及,母亲。
这几天离家出走的感觉让她很开心,她感觉到现在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长久以来,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背负了太多,重的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家里的每一刻都是地狱,但是终究要回去的。这几天不过是个让人不愿意醒来的梦罢了。
凤翎往走廊里瞧了一眼,看不到石长川。
这个警察局不大,凤翎现在坐的地方是一个报案大厅,报案大厅的里面有一个长走廊,审讯室在走廊的尽头。
呆在审讯室的石长川被扣在特制的椅子上,有些无奈又好笑。
无奈的是自己像个罪犯,好笑的这里的一切都很有意思,像电视里演的一样,之前那个老警察和年轻的警察坐在自己对面,用一道铁栏挡着。面对着自己的墙壁上,用黑色的字体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吧,姓名。”??是那个老警察在问,小警察低着头,拿着笔做着记录。
“石长川。”
“年纪。”
“二十八。”
低头记录的小警察看了一眼石长川,“到了这里还敢说谎,年纪到底多大。”
石长川简直欲哭无泪,“我真二十八啊,警察同志,不行你看我身份证。”
那个老警察又继续问,“你老实交代,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诱拐未成年少女的。”
“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就看着她挺可怜,大半夜的也没地方住。”
“你可以把她送派出所啊。”小警察插嘴道。
“你们应该抓的人,是她的爸爸,他家暴。我无辜的。”石长川说。
老警察说,“他爸爸的问题我们自然会处理,一码归一码,你好好交代你的犯罪事实就好了。”
石长川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看来只能麻烦那个人了,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找那个人联系。“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律师不在场,我有权保持沉默。”
那个小警察直接把手上的笔摔在桌子上,“这丫孙子,以为在拍TVB呢。”
老警察没有说话,他从口袋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用一只手扶着火,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点了烟。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给他电话,爱打谁打谁。”
另外一头的凤翎正在不停地听着班主任的说教,但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有点害怕,不过最无辜的应该石长川吧,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她现在很痛恨自己软弱,和无用。
她想起石长川刚刚的笑,明明自己已经那么狼狈了,而且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还毫不吝啬的给予凤翎足够的安慰。
凤翎想,这就是石长川的温柔吧。
她突然想到了上次在“偷闲”见的女人,那个像太阳一样,漂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女人。她也喜欢石长川吧,也只有那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石长川。
她应该有能力解决现在的一切,不像自己,像个没用的废物一样。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提着一个公文包,穿着一件看样子就面料考究的西装,他带着一副金丝眼睛,看起来三十上下。他个子很高,嘴巴有些薄,眉眼间有些像石长川。他带着一种疏远的气场,和报案大厅的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径直走向报案大厅的接待台,从西装的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名片夹,从里面递出一张名片,和招待台的女警说,“你好,我是石长川的代表律师,我姓石。请问我的当事人在哪里。”
本来还在打电话的女警,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洋溢着笑容,带着这个男人走进了走廊里头。
男人走后,凤翎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来了。
走在前面的凤翎的母亲,她的脸上又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都是红血丝,显得有些疲惫。鼻子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
后面跟着得是父亲,他叼着一根烟,眼神里尽是些不耐烦,想必是母亲要求他来的吧。他走起路来有些晃荡,向醉了的样子。
母亲上前抓住凤翎的手,仔细观察着凤翎的全身,“小翎你没事吧,这几天可急死我了,你这几天跑哪里去,怎么跑到警察局来。”
凤翎低着头,压着嗓子,“如果真的着急,就不会这几天一个电话,也没有了。”
“你怎么和你妈说话的,没大没小。”父亲一开口,凤翎就闻道了浓重的酒味,它掺杂食物发酵的味道,让人闻了就想吐。
以前只是晚上喝酒,没想到她不在的几天,连中午都已经喝上了,想到这里,凤翎对父亲的厌恶更深了了一点。
此时的气氛僵到了极点,班主任见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她把父亲和母亲拉到了一旁,和他们解释着来龙去脉,凤翎则乖乖地站着一旁。
凤翎听不清他们讲什么,只是可以时不时听到父亲咒骂的声音和母亲的低声抽泣。
现在的情况让她感觉很不好,像暴风雨前的燥热,也像是自己在接受一场已经知道结果的审判。
恐惧感有占据了她的内心,她想走,但却不敢走。
终于班主任讲清楚了来龙去脉,也终于点燃了这个一碰就炸的父亲,他气势汹汹地朝着凤翎走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由于太快了,谁也没有拦住他,时间像是凝结了一样,空气也浓稠的似一团云雾,在凤翎和凤翎父亲之间不断翻滚。
这个时候,那两个警察带着石长川和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从走廊里走了出来,他们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石长川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警察,一个大步走向凤翎的面前,将凤翎护在了身后。
凤翎还没从父亲的打她巴掌恐惧中抽离出来,就已经被石长川保护了起来。
她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震惊,谁也没想到,父亲竟然敢在警察局打人,在众目睽睽之下。
站在是石长川背后的凤翎,突然觉得父亲也不那么狰狞可怕了。
原来,她一直视为恶魔的父亲,也不过是一个有些瘦弱,腰甚至有些驼背的男人。是她的恐惧,让父亲显得可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