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间,是淡淡的艾草香气,耳边,是风铃随风轻响,咦,我竟不是在棺材里?!
这个想法让我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我看到了挂着白色纱幔的竹床和房间里各式各样的竹制家具,同时有些纳闷,难不成,我又穿越了?!
“哟,小丫头醒了!臭屁虫!你再敢说我是庸医试试!”
我呆坐在床上,这念头还未想完,就听到了医圣先生的声音,接着,一股强风刮过,待我定睛一看,还真是剑仙师父。
“都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不是庸医是什么?!”剑仙师父一边和医圣先生斗着嘴,一边对我说道,“快动动试试,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师父一定找这药疯子算账!什么好点子不想,偏偏想这假死的点子,也不怕会弄巧成拙!”
我估摸着这会儿定然是插不上话的,所以一边暗自检查着身体,一边听这二位活宝继续掐架。
果然,医圣先生闻言立即反驳道:“这明明是皇座上那位的主意!怎么,那人你开罪不起,就把这屎盆子扣到我头上?!还真就好意思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那宝贝徒弟守着吗,不然,小丫头早就让那毒妇给分尸了。”
“可药是你选的,你看看,你看看,这娃娃生得本就不漂亮,你还给她弄个七窍流血、遍体生疮的,要是真破了相,以后还怎么嫁人?!”
剑仙师父说这话时,我正在运功检查有无内伤,偶然听到这番话,不禁内息一乱,差点没吐出血来。我说师父大人,您关心就关心,怎么还不忘损人呢?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不过……我看了眼手背上那不堪入目的脓疮,再脑补了一下自己的脸,顿时被恶心得直打哆嗦。
“没关系,不管她会变成何种模样,我都愿意娶她为妻。”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陶子默的声音,但我此时最不愿见的人便是他,且不说天牢里的那些事,就单看我现在的容貌,那也不宜见人不是,于是,我一边向剑仙师父的身后躲去,一边嚷道:“不许进来!”
医圣先生却笑道:“小丫头别怕,我这有秘制的生肌活血膏,待这毒疮结了疤,你将这膏用上,保证疤痕全消,而且,还能让你的肌肤白里透红。”
“如此,我便替自家媳妇收下了,多谢先生慷慨。”
我还没答应,陶子默却已经入了屋,并从医圣先生手中接过了那个,据说是装着秘制生肌活血膏的木盒,还笑意满满的替我道了谢。
我在剑仙师父身后将头埋得更低了,可谁料他竟突然起了身,速度之快,让我想拦都拦不住。
“看来是没咱们什么事了,得,你们慢慢聊,我和药疯子去厨房转转。”
医圣先生这次倒是配合得很,二话不说就跟着剑仙师父出了门,我只得别过脸去,不让陶子默看见我如今的样子。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看来我家媳妇还真是喜欢上我了,嗯,我心甚慰。你放心,那夜你最丑的模样我都见过了,又怎会嫌弃你现在的样子。”
想到陶子默那晚的表现,听着他这若无其事的口气,我心中的怨气是嗖嗖地向上窜,刚刚剑仙师父说的话,我可都听着呢,但知道我会没事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旁观者吗?我那是真的疼啊!他怎么能不为所动?!
“阁下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既然某人这么不待见我,我又何必眼巴巴地向前凑。”我没好气地说着。
“这是,真生气了?”
感觉到陶子默的靠近,我故意向旁边挪了挪,他见我不答话,便又笑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可陛下已经知晓了你我的关系,为防误事,便让他人易容成了我的模样去了天牢监刑,但你若一定要把账算到我的头上,那我也只能认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陶子默还特地摊开了双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定睛一看,上面别说是刀伤,就连疤都没见一个,可见他说的确实不假。
但这一拳竟然打在了棉花上,不免让我心有不甘,我正欲扭头细问,眼前却是一黑,原来是陶子默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副面具,稳稳当当的戴在了我的脸上,还别说,这东西不重不闷还透气,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不过……
我在陶子默收回手时,突然握住了其中的一只手腕,他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注意到陶子默说这话时,带着一丝紧张,这更让我肯定了他掌心中的蹊跷,于是,我开始不停地翻看,试图找出真相。
“你以为我这气,是说说好话,送送东西就能消的?”
“你刚刚不是看到……”
陶子默也在试图改变我的心意,但我坚持道:“没有刀伤就不可疑了?医圣先生的灵药无数,指不定早就给你医治好了。”
陶子默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皇后用的,可是吹毛即断的利刃,即便是再好的伤药,也……”
陶子默猛然顿住,我却有些咬牙切齿。
“怎么不说了?你分明是去了,不然怎会知道这些?!”
我一把将陶子默推开,他却轻叹了一声,然后用力搓了搓右手的掌心,接着,我看到他的掌心里出现了四个如月牙般细小的伤口。
这伤口,是指甲刺入皮肉后留下的?!
我的眼眸微微一缩,上前将陶子默的指尖对着光亮细看,果然在指甲缝里看到了还未完全处理干净的星星血迹,而且,他的指甲不仅去了大半,还如同刀削一般平整,显然是断裂之后被人处理过了。
“我的确是去了,不过是以狱卒的身份,所以,我没有错过你的怨,你的恨,还有你的癫。”陶子默在我耳边说道,“我看着皇后对你……”
“你是不是傻呀!”
我知道,陶子默当时的心情绝不是此时的一言两语就能轻轻带过的,能将指甲捏入皮肉,甚至是断裂,可见当时内心深处的情绪波动有多大,为此,我开始为自己的较真感到后悔,并在他跌入回忆前,阻止了痛苦的再次重演,因为我相信,这件事对于我和他,甚至是轻云,都是不可触碰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