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洢和许铃儿一样不会干活,搓衣裳费劲,动作很笨拙。
许铃儿吸吸鼻子,忽然一股热泪涌上来:“顾长洢,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她双眼仍专注与手上,听了不咸不淡的回应:“我也是。”
许铃儿有点急了,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道:“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不过是穆璟风流自在时遇上的风月女子,凭什么就比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深?我本以为...他逛青楼只是图个一时新鲜,总会安稳下来的,到那时候我就有机会了。直到醉春阁着火,他奋不顾身去救你的时候,我终于明白,我不能再干等着他回心转意了,必须自己争取机会...可是反正你也不喜欢他!我做的这些事,对你来说也无所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说了一长串,顾长洢默默听完,加了一句。
“我说我也是,不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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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今日迎来了位客人。
是穆璟的旧友,也是许霄弦的旧友。
饭局很冷清,菜肴很草率。
旧友干笑着打破僵局:“哎,我说,咱们别干坐着了,动筷子吧,菜该凉了。”
四方的桌子上,穆璟和许霄弦对面坐,侧面的旧友,名为赵嘉述。
穆璟原本靠在椅子背上,见赵嘉述开口劝了,不大情愿的直起身子,把筷子勾过来。
听闻都城来了一位绝美的男子,他就猜到是他。
赵嘉述生了一副女人相,但是性格不阴柔。
唇红齿白,眼角眉梢吊风情,爱穿红衣。
若他是个女子,恐怕醉春阁里,就轮不上顾长洢了。
“我初来都城,以后,还得二位多多关照,来,我敬你们。”他举杯。
是因为赵嘉述想和大家聚一聚,许霄弦才勉强答应坐在这里。
赵嘉述没想到气氛会这么沉闷。
他这两位友人在都城各自领域都颇有名气。
穆将军有权有势,就是名声不好。
许大侠在百姓那里名声级好,但是养不起他。
赵嘉述是个明白人,只站中立。
“嘉述兄怎么来都城了?”许霄弦举杯回敬,客气询问。
“哦,我来看望远房的亲戚,顺便游玩一番,不会呆太久。”
他是书香门第,但没有考取功名,只喜欢游历山水,吟诗做赋。
“许大侠现在住在何处?还...寄穆璟篱下?”他玩笑道。
许霄弦没有同他玩笑的心情,低头吃饭,平淡回答:“暂时住在都城北面山脚下,不过应该不会住多久了,我打算,继续去别的地方闯闯。”
穆璟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赵嘉述似乎很高兴:“那正好啊,到时候咱们俩搭个伙儿,你还能替我保驾护航...”
“吃饱了,你们继续。”许霄弦扒拉一口米饭,打断他的话,推开椅子走了。
“哎!”赵嘉述没拦住,转向穆璟“我说错话了吗?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穆璟不想扫兴,回避问题:“吃吧。”
“没事没事,不管有什么烦恼,只要有酒,就是小事一桩。”
“吃。”穆璟嫌吵,想堵住他的嘴。
赵嘉述一向洒脱没烦恼,不跟穆璟那张臭脸置气,笑嘻嘻的给穆璟斟酒。
穆璟嫌酒盅太小,喝着费劲,把酒壶捞过来往碗里倒。
“爽快!”赵嘉述竖起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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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是在山林里相识的。
只有宁易公知道穆璟身上的命案,山下有追查案子的人,所以其他弟子都能定期下山,唯独不许穆璟出山庄一步。
可是易剑山庄里习武的日子又苦又枯燥,关不住意气风发的年纪。
那年,少年穆璟第一次偷偷溜出易剑山庄。
他只学了半吊子的武功,却满身子骨的桀骜。
没想到半山腰就遇到劫匪,少年穆璟当时那叫一个激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给刀开开刃,浑身都热血沸腾。
他被三个劫匪围在中间,正准备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忽然三支箭接连飞来,不偏不移,劫匪纷纷倒地。
穆璟瞬间不愤气,冲着空空的山林大喊:“谁抢老子风头!”
从树后面走出一个稍大点的少年,爽朗开口:“举手之劳!不用谢!”
然后被穆璟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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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不相识,之后穆璟和许霄弦再溜下山,就多了一个玩伴。
这些年断断续续逐渐没了往来。
眼下二人重聚。
赵嘉述一喝酒就爱吟诗,叨叨些风花雪月。
穆璟听不懂,就觉得好吵。
他晃晃酒壶,空了。
便摆摆手,示意婢女去再取一壶。
婢女刚抬脚,又被穆璟喊住,他醉醺醺的嚷:“叫顾长洢过来伺候我。”
“顾长洢?就是内个,醉春阁的,顾长洢?”
赵嘉述听了,两眼放光。被穆璟一只大手按在脸上推了回去。
穆璟喝酒上脸,脖子都红了。
再进来的是顾长洢,但手里端的不是酒,而是茶。
赵嘉述盯着她眼睛都直了,感慨:“难怪你冒险也要救顾姑娘出来呢,这后半辈子,都有头牌伺候在身旁,穆璟,真有远见。”
穆璟盯着茶水皱眉头,就想找茬:“你会不会做事,不听话是吧?”
顾长洢根本就不理他。
赵嘉述小声夸赞:“穆将军真会享受。”
他笑了一下,没否认。
赵嘉述那边忽然整顿衣冠,风度翩翩的开口:“姑娘,可否帮我也添些茶?”
顾长洢刚走过去。
“你给我站住。”穆璟把脑袋从饭桌上抬起来“要伺候,也只能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