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到这样的语调,叶楚总会有不好的预感,而等确定了来人之后,叶楚更加确定这是个来找茬的。叶楚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姚文艳是无所谓,已经在聚光灯下免疫了,可她真的不想,不习惯被人看戏似的围观,想着躲开,奈何姚文艳已经兵临城下。
连叶楚都不得不感叹姚文艳长的真是漂亮,不似她的端庄温柔,姚文艳是那种站在那,闪光灯就想跟着她的,光彩耀眼的炫目,是那种一眼就能吸引人眼球的张扬的美。这也就难怪这样的人即使脾气和脑子不怎么好,可也能和智慧,家世都是上层的沈瑶同样得到陈嘉上的青睐了。
“叶楚,你怎么能什么不学,却偏要学和沈策划一样专门喜欢抢人东西呢?这人啊,从小偷针,长大偷金,这习惯可不好”。姚文艳似乎还很可惜的摇摇头,只是因为这似笑非笑的讽刺本来光彩明媚的笑脸瞬间黯淡了不少。
这句话明里暗里都在指桑骂槐,也许她气得并不是自己,只是借着自己的名由来找茬罢了,不管怎么样这个黑锅自己都背定了。
叶楚忐忑不安的看看一门之隔的里面,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她也能想象的到沈瑶此时那张还能保持平静淡定的表情,是在等待姚文艳接下来更为恼人的讽刺,因为她也一样。
“怎么?这点你倒是和沈策划一样的让人恶心,就知道装聋作哑的博人同情”。姚文艳在原地打了一圈,双手抱臂,
“是呀,我就是那招人恨的恶人,你们就是惹人怜惜的白莲花,有本事就给我一直这么的装下去,可别露出了尾巴,到时候一定踩得你们哇哇直叫”。姚文艳恶声恶语的挑衅着,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叶楚到底有什么不同,一次两次的可以出动台长为她破例,谁不知道她们台长是出了名的铁血政策。就连沈瑶这个头顶长到天上的大小姐也会维护她,不然,她还真的天上能掉下馅饼,就算掉馅饼怎么也不会砸到她的头上啊。
“我不懂姚主播你是什么意思”。叶楚毫不示弱的反击,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柔弱女子,也只有安柔那个傻丫头觉得自己一定得她保护,眼睛竟不躲不避的接受姚文艳的挑衅。
没想到姚文艳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哈哈,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我们未来的叶主播解释一下,你一个幕后工作人员凭什么代替文文播报新闻”。
没等叶楚开口,似乎已经猜到叶楚会说什么“狡辩”姚文艳话锋一转,“别解释什么文文没去,就算她没去,那么多人也轮不到你啊,你就大方点告诉大家,你这是用的什么手段啊,好让大家都学着点”。姚文艳不怀好意的煽动着周围的同事,尤其是那些平时就不喜欢叶楚的,不时的在下面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还是林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文文都没来,姚主播这是出的哪门子头啊”。奈何声音太小,又没有权威,声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淹没了。
叶楚什么都没说只是空灵的看着这些人,曾经那些久远的记忆一下子涌上了心头,那些曾经最不堪入目的过往就像道丑陋的疤痕原来并没有消失,只是结了渣,终究会有一天被人揭开,挖出,再撒把盐。
曾经的曾经自己不就是像现在这样过街老鼠似的被人指点,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却凭什么对自己这样,对,他们就是恶魔,恶魔,原来这些恶魔并没有消失,一直都在如影随形。
实在受不了外面这些人的聒噪,装聋作哑已久的沈瑶终于打开了门,看到的就是一圈人围着姚文艳和叶楚,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叶楚脸色苍白,流着虚汗,整个人虚弱的颤抖,而对面的姚文艳光彩照人,气势汹汹还有一圈唯恐天下不乱不乱的看客。真是一蠢材,如果让陈家那位大小姐知道了,还不一定闹出什么风波呢?
“姚文艳,你够了”。大家一看到是沈瑶立马一个个变成了鸵鸟,沈瑶冷眼看着他们,声音严厉的警告者,“怎么?把这里都当成菜市场了?是不是太闲了?今天晚上全部给我留下来加班”。嚣张已久的姚文艳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打过脸,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怨恨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斗了这么多年的人,“沈瑶,别以为......”。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周围一片惊呼声,林萍立刻蹲下抱住叶楚,不停地拍打,还是沈瑶最先反应过来,叫了救护车,又阻止了林萍的动作。
不堪负重的叶楚终于被这些“恶魔”给打到了,众人这才感觉到事情大条了,就连姚文艳也被吓得不知所措,当然她更没有忘记沈瑶上救护车时那警告的眼神。
“楚楚,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好好地怎么会晕了?你知不知道你可吓死我呢?啊,对了,我还得跟瑶姐姐报个平安”。
陈安柔已经激动地语无伦次了,“楚楚,你想吃些什么?我已经让表哥去买了,你怎么会晕倒呢?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是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看我让你去我那你非不干,现在可好了......叶楚真怕她会这么没完没了的问个不停,就打断了叶楚,“好了好了,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你怎么来的?等等,你说你—你表哥也来了?”看到安柔还挂着眼泪的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呆呆的点了点头,叶楚本来已经松懈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安柔没想到叶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弱弱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叶楚反过来一把抓住安柔的手,吞吞吐吐的问:“那—那他,就是你表哥有没有—问过你什么”叶楚紧张不安的等待安柔的回答。
陈安柔疑惑的问:“什么告诉我什么?你在说什么?楚楚,该不会真的是脑子坏了吧?”叶楚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暗骂自己太多心了,如果宋明远真的告诉她什么,安柔肯定会第一时间来质问自己的,怎么可能还会有现在温馨的场面?还有点苍白的小脸终于放下了警惕,拍拍安柔的手,笑着摇了摇头,“那你和你表哥怎么来的?”陈安柔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其实很简单,沈瑶她们慌张的将她送到医院,可根本找不到家属,沈瑶想到上次出去吃饭的时候,看到她和安柔在一起,就理所当然的打电话给了安柔,可不巧那时的安柔正好和宋明远在一起,宋明远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来,就这样两人就一起来了。
“你都不知道,我表哥居然比我还紧张,几次闯了红灯,没被你吓死,也被他给吓死了”。陈安柔想到宋明远的车技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不停地数落着宋明远的不是。
正当她尽兴的时候,门打开了,宋明远的手里提着两份外卖,脸上再也没有了叶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的那种温煦和睦的笑容,叶楚不禁自责,难道真是自己伤害了他吗?明明她就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可眼前这两个人她又注定了会伤害他们。
“表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快给我看看买了什么”?陈安柔热情的就要接过宋明远手里的东西,还一边娇嗔的责怪着宋明远。宋明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直满脸灿烂的看着安柔,“你这个吃货,这是给病人的”。安柔立马胯下了脸,“放心,这个是你的”。宋明远拿出另外一份麻辣锅“哎,你这么能吃,以后谁敢娶你?”陈安柔嘴里已经被塞满了,能用的也就只有那双没有任何威慑力的大眼睛了。躺在病床上的叶楚此刻是那么的羡慕叶楚啊,不是身份,地位,名望,仅仅是这一刻她曾经也享受过的幸福快乐。可这种感觉又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遥远到有点不真实了,叶楚有时候甚至都怀疑,那些幸福快乐是不是存在过,还是那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也许只是自己孤单的太久了吧?
“嘞,这是病人的”。宋明远将病人专用的外卖送到叶楚面前,语气淡淡,甚至透露着冷漠,全然没有了刚才在安柔面前的温暖。叶楚你在想些什么?你怎么能和安柔比了?可如果是平时习惯了别人冷言冷语的人的叶楚肯定不会在乎这些,可今天不知怎么的,这种语气让她很难受,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等人怜惜的乞丐似的。
叶楚默默地接过,低声的说了声谢谢。宋明远简单的回来一句“不用”,并没有立刻离去,眼神就那样警惕的盯着她,似乎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孩,宋明远不敢不愿不想相信:其实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原来她也不过如此,和那些女孩一样,一样的攀龙附凤,爱慕虚荣,贪图富贵。好吧,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不选自己呢,为什么不选他?是的,虽然他没有小舅那么有钱,那么有权势,可至少他还年轻,至少—他只会有她一个,只要有她一个足以。这一切的一切憋得他五脏六腑都快要炸开了,他想大声的质问,为什么?但是他不能,也许这是他注定的悲哀。
一室安静的出奇,只有两个美丽斯文的女孩和一点都不协调的吃饭声音。陈安柔一吃完,宋明远就要带她回去,可她怎么能放心的下叶楚一个人,虽然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可至少可以给她解解闷,顺便也是给自己解闷。宋明远最后无奈的拿出他并不想用的杀手锏:“你要是不回去,我就跟二姨说,你今天根本就没有去相亲,是我的秘书代替你去的”。
“啊,表哥,你怎么能这样言而无信,不讲信用,你—你—你这个奸商,,,,,”。陈安柔底气不足的反驳,毕竟如果让她老妈知道了,她真的是没好果子吃了。
宋明远根本不理会她的责怪,只是眼睛斜斜的瞄了她一眼:“对付你当然不用讲信用了。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信用”。
陈安柔急的直跳脚,最终还是在叶楚的劝说下以及叶楚再三保证有事给她打电话的前提下,她才悻悻然的跟在宋明远的后面,一步三回头啊,不知道的还真当她是担心叶楚,熟不知,她更怕回家面对老娘的严刑逼供啊。
他们一走,叶楚就神色略带疲惫的看着窗外,即使已经是秋天了,可树木还都是绿意盎然,看不出一点萧条。叶楚发现在城市里生活久了不仅会失去辨别东西南北,更丧失了辨别春夏秋冬四季。一年四季的树木都是枝叶繁茂,春天看不到柳条的春芽,秋天看不到飘落的红叶,就像城市的生活,精彩而单调,就像一个人失去了灵魂般的行尸走肉。
眼前被一个阴影给遮住,叶楚只以为是护士,就连头也没有抬起。
“有这么好看吗?”。陈嘉上随着叶楚的眼睛望向窗外,一片繁盛,恩,景色是的确不错。
突来的熟悉的声音震的叶楚不知所措,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你怎么来了?”这话这么听起来似乎并不希望某人的到来,陈嘉上也就没有回答,只是做到床边,习惯性的抚摸上了她的脸颊,“怎么好好的就会晕倒了?”得,这还真是亲舅舅,就连问题都一样,“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还是工作太累了?”简单的,急切的关心,叶楚当然能听出来,排除那些复杂的因素,他似乎真的很关心自己。
叶楚并没有回答,也只是抓过他的手,厚实的大掌略显粗糙,可自己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的手比自己的温暖多了,让人安心,尤其是叶楚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不是每个人都能让它安定下来,把脸埋在他的手掌里,无声的抽泣。
这是叶楚第一次这么主动靠近他,陈嘉上自然不希望看到她哭泣,不管是什么原因,人在自己的身边,他怎么能让她受委屈?其实来的路上他大概也知道了什么原因,看来他必须做点什么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楚哭的就更加厉害,吓得陈嘉上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通过另一只手不断地拍打她的后背来安抚她。
斜下的夕阳淡淡的余晖透过玻璃照了进来,只是让人徒增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慨。
希望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