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多少次
梦到如果,如果有一种如果
匆匆离京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此行只为见她。短短三个月,小城已是另一番景象,陌生得有点令人畏惧。虽说还不至于车水马龙,可十米见宽的柏油路面,也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车子;路两旁多了些许新的面孔,算不上高楼林立,却也突兀地站在那里,足以遮天蔽日。
一片喧嚣的繁华景象中,唯一不变的,是那两行梧桐,整齐地依次排开,树冠大到可以融入对方的怀抱,一对儿接着一对儿。夏日的林荫、秋日的金黄,没有理由不喜欢它们的;哪管灯红酒绿的世俗与偏执,丝毫影响不到它们的冬去春又来。即便狂风骤雨,纵然寒霜暴雪,只为守护着那一方沃土和那一个她,坚持、伫立、凝望。多么希望自己也能这样,简简单单地做一棵梧桐,守着唯一的她,历经风雨,至死不渝。
看过这一路的感慨,时光在荏苒,物是已人非。曾多少次走过的大街小巷,已不再熟悉。不见了路边摊热气腾腾的牛肉板面,也不见了拐角那一碗馄饨总要配的一屉包子;不见了昔日一个个年少纯真的身影,也不见了课上小纸条传来传去的嬉戏,更何况旧时伊人。借用席慕容的句子:青春的锦绣与贵重,就在于它的天真与无暇,在于它的可遇而不可求,在于它的永不重回。
是的,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的不仅仅是青春,还有那些日子里的人和事。每个人,都会有关于某些人的一些事的那些画面,是舍不得忘怀的,总需要不断地去想起、去回味,生怕丢掉任何一个小的片段,或许是几分感动,或许是一丝遗憾。用点滴拼凑起来的回忆,本就支离破碎,所以更不容许他人触碰。庆幸还能肆意憧憬,活在梦里,自己亲手编织的梦里,总是那么不堪一击的梦里。
梦里,不知多少次,梦到如果有一种如果,如能时光倒流,还愿此般经历?梦到如果有一种如果,如能从头来过,又会怎样风景?我的回答只有三个字:我愿意,即便依旧交织着悲伤痛楚与无尽的期许,即便依旧是这无果的结局,但至少有那么一份执著,感动过自己;不知道,整个故事得以重新编排,甚至换了主角,遇到另一个人,发生另一些事,还会不会有那么一份坚持,值得自己去感动?或许,现在这个样子挺好,有过欣喜,也有过不甘,是痴情,也是成长。或许,最好的选择,便是最初的编排。
其实,这个世上本无如果,胶片就那么一卷,拍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或选择珍藏,深深埋于心底;或选择遗忘,随手丢弃在任一角落。然而最可怕的是,那些逝去的东西终将成为永恒,不论好坏,无关你我是否愿意,是否准备好了。
撞了南墙不回头,掏个洞也要钻过去是我的性子,我知道这是固执,就像我知道它在现实面前的渺茫与无力一样。有点像飞蛾扑火,总想着往上蹭,哪怕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也许是因为那里有光,有温暖,也许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幻象。曾以为此生能遇见你,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可你却说,有时候缘分也会是一种错误。曾以为坚守着一份信念就是幸福,朋友却说,这种坚持本身就是幼稚,是徒劳。听得多了,渐渐地意识到,我的曾以为或许真的只是我以为。
哎,有些人注定要擦肩而过的,只是不知道她会在哪一个际遇悄然出现,又会在哪一个间隙销声匿迹,仅留下一个过客的影子和一段浅浅的回忆。“你不经意间,闯进了我的世界,稍作停留,又走出了我的视线,混迹于人群中。而我,傻傻地呆在原地,守着一份承诺,四处寻觅,以为你还会回来,牵起我的手一起走。”多么唯美的情境,却抵不过你一如既往的冷漠与无视。还是冰心她老人家说得在理:生活,到底是坎坷的路多一些。
大概人不醒,梦不破吧。
不过是句俗套的生日快乐,竟被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侵扰多年。十年间的断断续续,是该画上一个句点了。十年,我已不再稚嫩,也不会再幼稚到荒废下一个十年。受过伤的人总把时间错当成良药,殊不知,时间是最耗不起的。不错,时间是可以治愈一切,所有的伤痛都能得到缓解;可惜,医者不能自医,有些人便是被时间所伤。哎,忘不掉的沉沦心底,记不起的往事成风,一个故事总需要一段凄凄惨惨戚戚,才配得上那懵懵懂懂的开始。
驻足街头,仿佛此刻只剩下我,一个人。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一见;见与不见,谁又能说得清楚,是见,还是不见?只是,默默拨出了那个久违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