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不破金身功,慧海说的都是实话;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根本没有想过这门功夫有一天会被破。即使曲子然绕到他的身后并放出扬言,慧海依然打算凭借这门功夫硬抗曲子然的拳头。
于是,突兀地,就如同肥皂泡遇到针尖一般,慧海体表的那层气墙炸裂了,在曲子然的拳头砸在他的后背上时,他愣住了,接着,一阵疼痛和热气传来,慧海不禁向前扑倒,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观众们发出一阵惊呼,就连观武台上的圆烛禅师都震惊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曲子然,一副比见鬼更吃惊的表情,嘴中还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比圆烛更吃惊的,当然是当事人的慧海,不过他的脑海现在一片空白,直到曲子然来到他的身边,轻声呼喊并扶起了跪倒的他为止。
“慧海禅师,你没事吧?”
“呜……呜……”吱唔半晌,慧海才喃喃道,“我没事……”
“呵呵,没事就好。”曲子然笑道。
慧海是豁达之人,从震惊中恢复的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曲子然。“曲施主,你倒底是何方高人?竟然能破了我菩提宗的不破金身功?”
“看来禅师很纠结于这件事啊……”曲子然轻轻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武者,能破这金身奇功也只是因为我有幸学过一门与之完全相反的功法而已。”
慧海闻言仍然在打量曲子然,他很难相信曲子然这样不明不白的解释。
见状,曲子然沉吟片刻,问道:“慧海禅师,菩提宗立宗数千年之久,在这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就没有其他功夫被破解吗?”
“当然有,但是……”慧海忽然顿住,恍然大悟,“是啊,原来如此,多谢曲施主点化,贫僧执着了。”
“哈哈,”曲子然大笑,“我才要感谢禅师你,能让我见识到菩提宗绝学!”
“叫我慧海就好。”慧海也笑了,“曲施主真是妙人,希望大会过后,你我能好好畅谈一翻!”
“好,子然多谢邀请,我一定赴约!”
曲子然与慧海再次相互施礼,慧海洒脱地跳下了精武擂,回归观武台复命。
“师叔,弟子输了……”慧海躬身请罪。
“无妨,是对方太强了。”圆烛起身扶起慧海,“这一次是给我们菩提宗的一个警示,我们安逸太久了……”
“圆烛师叔,这是不是佛祖给我们菩提宗的警示,就请等我比试过之后再定夺吧!”圆烛背后的僧人插言道。
圆烛沉吟起来,按照原本的计划只有慧海上场,一来是让而立之年的他见见世面,再来就是向众武者显示菩提宗的地位;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使他的计划泡汤。如今也只有让另一人上场了,于是圆烛点点头。“慧戒,你去吧。”
“弟子领命。”慧戒施礼,然后纵身跃向精武擂。
曲子然一直等在擂台上,然而,在他击败了慧海后,众武者们都对他的实力很是忌惮,一时间没有人敢挑战。所以,当慧戒动身时,曲子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与古铜色皮肤的慧海不同,这个和尚的皮肤是一种病态的白色,加上他有一对深陷的眼窝,给人一种十分阴鹫的感觉。然而,看似病态的慧戒,功夫却是不输于慧海的,只见他从观武台跳起,竟然只是在半途时凌空虚踏,就飘然来到了擂台之上。
慧戒的这一手轻功立刻引来了武者们的惊叹与赞美,但曲子然却是一脸淡然的样子。慧戒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已经对曲子然的轻功有了一个判断——那就是绝不在他慧戒之下。
“贫僧慧戒,想要向曲施主讨教一二。”慧戒说着向曲子然行了个僧礼。
曲子然还礼道:“慧戒禅师,请指教!”说完,曲子然拉开了架势。
慧戒见状却没有动,而是笑了笑,淡淡地说:“且慢,在开始比试前,我想要提醒曲施主,我精通菩提宗的冰心心法、千叶掌法与七十二成圣步法,你可要小心了。”
曲子然闻言皱眉,对方这份自信他并不讨厌,但是自信表现的同时,这样自报根底的目的很可能是想让他曲子然也自报家门,以便对曲子然是如何破了不破金身功有一些线索。想到这,曲子然只是淡淡说道:“多谢,我会小心的。”
闻言,慧戒沉默着打量曲子然瞬间,忽然脸色变得严肃;接着,他的身影就如同兔子出洞一般在擂台上窜动起来。慧戒施展的正是他所说的七十二成圣步,这种步法曲子然有所耳闻,是菩提宗的三大身法之一。施展这种身法,不仅速度快,而且能与各种菩提绝学完美结合,可以说不会这套身法,就不佩被称为菩提宗的弟子。
慧海也是会的,但慧戒对这套身法的理解要远超同辈。
眨眼间,慧戒就凭借七十二成圣步绕到了曲子然一侧,两人距离相当近,近到曲子然以为他必定会进攻,至少会有虚招,然而曲子然猜错了,慧戒从他身边闪过,继续在台上窜动起来。
心中疑惑,曲子然却不敢松懈,也没有主动进攻,只是保持着警惕,以防对方偷袭。慧戒没有让曲子然久等,又围着曲子然窜动了两圈后,他忽然从正面向曲子然袭来。
面对这毫不花俏的一掌,曲子然不免疑惑,但还是一掌迎了上去,双方很快就展开了疾风骤雨般的对攻。
菩提宗的千叶掌也名不虚传,掌力轻重不定、虚实难分,更加难得的是掌势连绵不绝,如同千万蝴蝶乱舞,又如秋日落叶被秋风扫落,让人觉得美丽的同时又能感到其中的肃杀之意。
然而,千叶掌法虽厉害,但曲子然却觉得慧戒使得不怎么高明。因为他发现慧戒太注重双掌的速度与变化,却完全忽略了下盘的攻防。很多武者都有这样的毛病,使用掌法或拳法时腿脚就成为了摆设,而使用腿法时双臂又失去了作用。曲子然略微有些失望,开始着重攻击慧戒的下盘。
果然,慧戒在曲子然的攻击下,动作开始变得左支右拙,千叶掌法也断断续续起来。不一会,慧戒就犯了一个小失误,曲子然却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破绽,一脚踢向慧戒的膝盖。
观众们都以为慧戒要输了,但下一瞬间,他们却发现慧戒好好地站在内,曲子然却惊讶地向后退去。
此时,曲子然内心是极其震惊的,他完全没有弄明白,对方如何在没有任何防御的情况下,受自己一击而毫发无伤的。而与曲子然不同,慧戒却是自若地笑了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事。不给曲子然喘息的机会,他向着曲子然攻击过来。
曲子然心中不服,再次上前与慧戒对攻,但很快,他就感觉慧戒比之前更强了。曲子然甚至不能在速度上占有优势。感觉慧戒不是自己五成功力能对付的对手,曲子然不禁提高了内力的输出,然而问题就在这时显现了。
曲子然试着运气丹田,然而,他的丹田却如同一潭死水,根本没有回应他!曲子然惊讶之下,急忙远离了慧戒,打算趁机发现问题所在。但他才退后一步,慧戒就紧跟着上前一步,这样步步紧逼曲子然。
习武至今,曲子然只有在面对修仙者时才这样憋屈过,恼怒之下,曲子然利用还在经脉中运转的残存内力冲击起丹田来。荡魔剑心法运作,曲子然体内的内力高速震动,在这种冲击下,曲子然的丹田就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再次活动起来。一股血色迅速蔓延覆盖了曲子然的体表,在丹田恢复正常的时候,曲子然也弄明白了慧戒在搞什么鬼。
原来,一切的元凶都是寒气!这慧戒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一股股寒气打入了曲子然的丹田内,寒气聚集过多就会使得丹田变得难以调动,进而使得曲子然使不出内力。之前慧戒能承受曲子然一掌,并非他有多强,而是曲子然变弱了而不自知。
然而,慧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荡魔剑这样神奇的武功,曲子然可以不依靠丹田而是穴道作为内力的控制枢纽。所以当他以为能轻松拿下变弱的曲子然时,曲子然却如同猛虎一般扑向他。
曲子然的反击不过是刹那之事,他先是一掌打在慧戒的肩膀,接着又一脚踢在慧戒的腹部,将他整个人踢飞到了擂台边上,这还是曲子然看在慧海的面上,才没有直接踢慧戒下台。
慧戒难以置信地站在擂台边缘,脸上首次泛起了血色,但却是因为羞恼。他看向曲子然,喃喃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破得了我的冰心心法?”
“这就是你提到过的冰心心法?”曲子然微微点头,“确实有些独到之处,竟然能让你抵御埋在手掌中的两块寒玉的寒气。但独到归独到,你这冰心心法的威力也只是一般而已。”
慧戒闻言大惊,惊呼道:“你怎么知道我手掌中埋有寒玉?”
“呵呵,”曲子然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说道,“你一开始不进攻我,就是要降低周围的气温,让我察觉不出身体的异样;然后,在与我交手的时候,用内力包裹寒气,通过直接接触来将寒气送入我体内,对吧?”
慧戒没有回答,只是恼怒地看着曲子然,半晌,收起怒色,向曲子然告辞下台了。
曲子然看着慧戒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等人来挑战。然而,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却依然不见有人感上台挑战;曲子然撇撇嘴,就要向着擂台边缘走去。但没等他跳下擂台,一个武者就跳上了擂台,要与曲子然比试。
此时敢上场定是功夫不凡,曲子然于是与之对峙起来。但对方一出手,曲子然就万分失望,只见他向左侧一闪,一掌就敲在了对手的后颈上,将他打晕了过去。撇撇嘴,曲子然跳下了擂台。
威势所至,武者们自动给曲子然让开一条路,曲子然竟然轻轻松松回到了姚杏儿等人身边。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黎灼竟然与曲子然是同伴,不禁对除了黎灼之外这几个人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观武台上的众位嘉宾也对曲子然的身份感觉好奇,他们不禁议论起来。
“焦前辈,你见多识广,可能认出这小侠客的身份?”耶律府主问道。
焦承义摇摇头,转而看向圆烛,本想向其询问一二,但看到后者脸色,便作罢了。
“焦兄也看不出来吗?”神鹰派的沈掌门接话道,“如此说来,他还真是神秘。”笑了笑,他又说道,“说实话,我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的深浅,你们可看得出来?”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接着都沉默下来。这时若有人问樊恭与麦海,自然也就不会如此惊奇了;可惜观武台太大,没有人注意到樊恭和麦海一直在为曲子然加油。
半晌,圆烛打破了沉默,说道:“果然,慧海与慧戒输得都不冤枉啊!”无奈地笑了笑,他赞叹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次武林大会真是召开的太是时候了!”
闻言,焦承义等人不禁纷纷点头赞同。
“咦,师父快看,”季岸忽然喊了起来,“那不是个胡人吗?”
众嘉宾闻言向擂台上看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胡人青年堂而皇之地跳上了擂台,以满面笑容应对着万千惊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