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峰,前面那户人家,全都被吸干了血液,变成了干尸!”
“嗯,看来那小子来过这里。很好,包围这个寨子,绝不能让他逃掉。”
这是一个坐落于河湾处的苗寨,只有五六十户人家。在上峰的命令下,二十余人迅速将寨子包围起来。
被称作上峰的男人,飞临到寨子上空,冷漠地看了一眼下方安宁得只能听到鼾声的村寨,缓缓摊开了手掌。就见他的掌心突兀地燃起了一团鲜红色的火焰,火焰放射出的光,让男人苍白的脸变得十分妖异起来。
随着男人嘴唇开合,鲜红的火焰颤抖了一下;毫无征兆地,他脚下所有的房屋全都冒出了一道道同样颜色的火苗。火苗初现时只有拳头大小,但眨眼之间就将整座房屋吞没了,整个寨子变成了一片火海。
安宁瞬间被打破了,噼啪声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世间最残酷的音乐。
“嗯,真好!”男人觉得自己是唯一懂得欣赏这音乐的人,他嘴角不禁微微上翘,对身旁的手下说:“这样就亮多了,也好找多了,不是吗?”
“上峰英明!”男人的手下谄笑着附和起来。
烈火一直燃烧到天光大亮才缓缓熄灭,男人一直紧紧盯着火场,却没有发现自己要寻找的目标,他心中不甘,又命令手下将废墟翻找一遍,却还是没有收获。
“上峰,他会不会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逃了?”有手下问道。
男人沉吟片刻,点点头。“算他走运!我猜他兜了一圈,肯定还是要往真魔宗去的,我们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男人随后就带着手下离开了,而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孩子从火场废墟下钻了出来。
这个孩子全身沾满了灰白色的灰烬,看不出穿着与长相,只有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表明他确实是一个活人。只是不知这样一个小孩,是如何在大火中存活下来的。
小孩望了望男子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担忧。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他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就毫不犹豫地向南飞去。
“哈哈,你逃不掉的,荆狂!”
男子和他的手下竟然去而复返,快速追赶向南逃的小孩。而显然他们之前是假装离开,这不过是欲擒故纵。
男子的话并非唬人,他们很快就追上了小孩,二十余人一拥而上,将小孩包围在了中间。
“荆狂,属下特来迎接,您逃什么呢?”
男子好整以暇地笑着向小孩问话。只是男子面前的荆狂,若与血魔宗的少主是同一人,那么应该是一个青年才对。
“波尤比,你不过是我师妹的一条狗,也敢直呼我的姓名!”
“哈哈哈,”叫做波尤比的男子不禁捂着肚子大笑,“中原有句话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荆狂,你还真当自己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血魔宗少主不成?现在的你本源受创,功力大损,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闻言,小孩根本无话反驳,只能咬牙切齿地死死盯着向波尤比。
这个小孩的确就是血魔宗少主,人称血魔狂少的荆狂。他之所以变成这样,还要从那日被曲子然斩伤说起。
当日荆狂用血魔宗绝学血光遁影逃离徽音宗后,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小瞧了曲子然。曲子然的一剑伤及了他的本源,让他差点没命,他必须修养至少一年,才能使身体完全恢复。而他使用的血光遁影,虽然能突破一切阵法阻拦,并使他达到种道境界才能有的速度,但反噬也是极其厉害的。他现在修为只有凝华境,身体和力量也变成了小孩模样,也都是血光遁影这秘术造成的。
受伤后的荆狂,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血魔宗。而他真正的麻烦也随之而来了。
荆狂受伤的消息第一时间被报告给了他的师妹妃迦娜。妃迦娜一直觊觎少主之位,这一次荆狂受伤,正好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妃迦娜立刻调动手下,展开了对荆狂的追杀。
荆狂常年在外漂泊,性子野得很。所以他在外面虽然名声响亮,但在血魔宗内却没有自己的势力。他也无从得知,他的师父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闭关了;期间监管血魔宗的,就是他的师妹。
而血魔宗一向只看重实力和结果,妃迦娜只要能在他们师父出关前将荆狂杀死,那么他们师父出关后就算生气,也只能让妃迦娜担任新的少主,所以妃迦娜明目张胆地下令对荆狂展开了追杀。
好在荆狂敏锐,察觉到了血魔宗中异样的气氛,提前溜了出来,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波尤比,我承认你说得对。”此刻被波尤比带人包围,荆狂也不得不收起他狂傲的性格,说起了软话来,“但如果你这次放过我,我一定记得这份情义;待我修为恢复后,你就是我手下第一功臣。”
波尤比不禁大笑。“哈哈哈,你已经不可能再恢复修为了,你当我不知道吗?给你疗伤的那个家伙早就告诉妃少主啦!”
荆狂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像是在说服波尤比,又像是再说服自己:“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等到那时候,我会百倍、千倍地将今日我受到的耻辱返还给你们!”
荆狂话音未落,就猛然冲向了波尤比。凭空出现在荆狂手中的魔心凝血剑,直刺波尤比咽喉。
波尤比吓得脸色大变,慌乱之下,他胡乱抓住身边的手下,将手下拽到了身前。血红色的魔心凝血剑瞬间将波尤比手下刺穿,之后这个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具干尸。而荆狂苍白的脸色,却多出了一丝红晕。
荆狂的身形并未因为波尤比手下的死亡受到阻碍,他的身体化作一道血红色影子,跟着魔心凝血剑从干尸身体穿梭过去,又毫不停留的进入了波尤比身体。
波尤比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发生的这一切。他最后才意识到,荆狂果然还是荆狂,即使他同自己一样变成了凝华境,但自己依然不是对手。荆狂或许会虚与委蛇,但最终会恢复他张扬的本性。
兔起鹘落之间,荆狂就有数人毙命在荆狂手下,其他人吓得不敢与荆狂交手,四散而逃了。荆狂虽然有心留下所有人,但他的身法诡变有余,却速度不足;他也只能看着那些人逃离自己的视线了。
“该死,看来我又得费力气掩饰行踪了。”
荆狂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打算。如今看来,血魔宗与真魔宗的地盘他都不能去了,剩下的只有天魔宗了。
荆狂于是动身行向了天魔宗地盘,但是他却没想到,天魔宗早已被妃迦娜拉拢,展开了对他的搜捕。荆狂刚刚跨入天魔宗地盘,就被人发现了;接着天魔宗与妃迦娜的手下对荆狂展开了包围与围剿。
一片黑暗中,荆狂蜷缩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山洞外下着大雨,凉风吹进洞口,有些刺骨。现在的荆狂,比起之前更加憔悴了,在天魔宗与妃迦娜的围捕下,他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这样下去,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该死,都是那个曲子然的错!
想到曲子然,荆狂的面容有些扭曲起来,身上的气息也变得狂躁起来。这时,雨声似乎微弱了些许,但荆狂却感觉更冷了,身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知道洞口外有人埋伏,但只能暗暗责怪自己大意:刚刚情绪失控之下,他竟然泄漏了身上的气息。
荆狂咬咬牙,猛地从洞口窜射出去,而随后,各色灵气、剑光向着他招呼过来。荆狂撑起身上灵气,硬抗下了部分攻击,却不敢降低一点点速度,这使得他终于有机会逃出了包围,但那些人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紧紧尾随上来。
这一逃一追,转眼又是一天一夜。
虽然仍然有人追捕,但荆狂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他现在飞着飞着,就会不自觉地睡过去,而且时隔十几年后,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饥饿的滋味。
“看你这次还往哪里逃!”
背后忽然响起了敌人的声音,让荆狂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这时才发现,在自己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敌人已经逼近了自己,并且再次将自己包围了。而且这一次带队的,是天魔宗的一个灵动境弟子。
看来,我荆狂要命丧于此了!
想到这里,荆狂状若疯癫,仰天大笑,接着就冲向了带头的那个天魔宗弟子。
然而,对方却轻蔑一笑,避而不战地向后退去;其他人则补位上前,与荆狂战在一处。带头的天魔宗弟子笑吟吟地在战圈外看起好戏来。
荆狂知道对方这是在戏弄自己,虽然有心冲过去与对方大战三百回合,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能力突破这些喽啰兵的封锁。
荆狂忽然感觉很累,这辈子他虽然快意恩仇,但却总是得不到心中的平静。但临死之时,他却觉得轻松了,觉得死是一种解脱。
有了这样想法后,他就打算与面前的一个喽啰同归于尽。但身后却响起了急速飞行的破空声。紧接着,一个苗族打扮的少女在前,一群穿着阴暗的男人在后,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难道是来救我的?
荆狂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新出现的那群男人中有一个年轻人露出了笑容,与围捕自己的天魔宗男子隔空喊话起来。
“师兄,你怎么也在?快帮我捉拿这个女子,她就是屠杀我宗弟子的那个中原人!”
围捕荆狂的天魔宗带头男子还未说话,那女子便冷哼一声,说道:“哼,一群人欺负一个孩子,真是魔宗败类!”
少女紧接着就一个闪身来到荆狂身旁,将围攻荆狂的喽啰们斩杀当场。
“小孩,你没事吧?”
“哦,哦……”
荆狂愣了愣,模糊地回答了一句后,就盯住少女挪不开目光了。因为他认出了这个少女,正是当日他在徽音宗糟蹋了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