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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意外之变

玉临风闻言,心下甚为感动,但见楚寒衣胸口不住起伏,便知他因赋清绝之言内心紊乱至极,嫌隙却是更深了一层。

楚寒衣虽对玉临风处处捉狭,但见兄弟平安归来,心口的千斤重石总算减轻了一半,因此压下心头不快,向赋清绝问起两人在青衣坊分别之后所发生的事。

赋清绝道:“当日兄弟从青衣坊救我脱险,而我为追踪‘采花蜂’桑子明再入滟霞谷,却见一老者与一妇人横卧地上,似中了埋伏,观这二人形貌,应是兄弟所说的妙回春与秋月摇。当时有位使刀的姑娘正与余秋雨打斗。”

听闻母亲与师父受伤,玉临风心神一凛,正要相询,楚寒衣故意抢在前面说话:“兄长,不知那位使刀的姑娘长的什么模样?”

赋清绝道:“个头娇小,身量纤纤,至于容貌么,愚兄只懂品剑,不会形容。”

楚寒衣心中忖道:“依兄长形容,那位使刀的姑娘一定就是冷霓裳了,她受我之托前去搭救妙回春与秋月摇,却因此累她被‘铁骑盟’捉去,现在不知情况如何了。”

赋清绝又接口道:“当时愚兄有心助那位姑娘一臂之力,但不知为何,余秋雨一见到我,竟然大叫‘有鬼’,未待愚兄出手,他便逃之夭夭了。”

楚寒衣大笑道:“当日余秋月设下毒计,以为兄长与我一同死在了泥洞之中,因此他一见你,才以为冤魂索命,不战而逃。”

赋清绝亦朗笑道:“原来如此,我本来还在纳闷,就算赋清绝容貌算不上俊美,也不至于与鬼魅无异吧?还好,还好。”

风铃直感这绝代剑宿也有风趣的一面,不禁掩口而笑,她转目朝玉临风望去,却见他满面忧思,沉默不语。

楚寒衣思忖片刻,又问道:“那余秋雨离开之后,滟霞谷内又发生了什么事?”

赋清绝道:“余秋雨走后,我正要扶起妙回春与秋月摇,谁料滟霞谷内突然起了一阵漫天迷烟,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铁骑盟’的地牢内。”

楚寒衣急道:“那兄长是如何脱险的?”

赋清绝沉吟道:“愚兄得以脱困,全赖一名黑衣人相救。”

楚寒衣追问:“兄长可认得出那人是谁?”

赋清绝摇头道:“地牢内十分黝黯,那人又穿着夜行人,蒙着面,我实在无法认出他的身份,当时我有意问起妙回春与秋月摇状况,意在引他说话,但此人似十分警觉,自始至终不曾开口。”

楚寒衣点头道:“不管这黑衣人什么身份,他肯助兄长脱险,想来也绝不是坏人。”

他转过头,目不转睛望着风铃。风铃双颊一红,偏过头去,心里忖道:“这人好无礼。”

此时,四人已行至山顶,再往前丈余,便是悬崖峭壁,楚寒衣眼眸一转,向玉临风哂道:“临风兄,你睡着了吗?怎么一言不发了?”

玉临风已熟悉他那一套,因此淡淡笑道:“你想说自然会说,你若不想说,我问了也是枉然。”

楚寒衣似有些意外他的回答,瞪着他好一会,才说道:“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愿跟你说话,但这位妹子娇俏可人,我倒是很乐意跟她聊上几句。”

风铃初时见他,只觉似曾相识,相处下来又感此人言语脱序,行为小气古怪,心里已不剩什么好感,但为报玉临风多番相救之恩,情愿一试。

便转首向玉临风低语道:“你不要担心着急,待我旁敲侧击,诱他将真相说出。”

玉临风不知楚寒衣打的什么算盘,但因心中悬念至亲及恩师,只得默许了。

赋清绝料他有心与玉临风和解,但又放不下面子,才想了这个折中的法子,因此淡淡一笑,退到了两丈开外。

风铃不疑有他,行至楚寒衣面前,含笑道:“楚大哥,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好人何苦为难好人。”

楚寒衣闻听此言,心中乍然一阵难受,此时四野忽起一阵山风,飒飒吹起一片黄沙。

他脚步轻移,手中“龙渊”举起,暮阳残照冷锋,透出森森杀气。

风铃立时煞白了脸,难以置信道:“你……你要做什么?”

她本能向后退去,“龙渊”却是步步进逼。

玉临风与赋清绝见状情知不好,飞身上前的同时,忽然脑中一股迷眩之力乍起,竟不由自主双双倒在地上。

赋清绝心思百转,在神志涣散之前脱口道:“我们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药。”

玉临风悔恨难当,用尽全力支起身子,却再次无力倒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风铃退到了悬崖边上,身后便是万丈绝壁。

眼见“龙渊”高高举向她的头顶,他失声道:“楚寒衣,你若敢动她一根头发,我绝不会放过你。”

楚寒衣紧握着“龙渊”的手微微颤动,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偏在此时,药力发作,他双手再难自持,“龙渊”劈面而下,楚寒衣惊异之下灌注全力将刀往左边一偏,刀刃便从风铃身前寸许之处滑过,她虽未中刀,却是惊吓不小,脚步不由自主往后一退,却是一脚踏空,惊叫声中,身子往后仰去。

楚寒衣伸手去抓,却因迷药之力倒下,眼睁睁看着风铃从悬崖上直坠而下。

满山荡起风铃的惊呼回声,缕缕不绝,片刻之后,四周恢复死一般的静寂。

众人因这变故而目瞪口呆,而玉临风似已虚脱,身子斜倒于地,眼睛失神地望着风铃失足之处,额上汗水汩汩而下。

蓦然,心口处一种深入骨髓,无法忍受的痛楚从心口袭遍全身,他虚弱地倒在地上,三千发丝散落一地,那原本如雪的白衣也因地上的污泥而变得污浊不堪。

他的思绪蓦然飘向远方,耳边再次回荡起雪夜里母亲冷若寒冰的话语:“人世间所谓的情爱都是虚妄幻象,我不要你步我的后尘,服下这枚‘清心丹’,等你长大后便不会再为情所困。”

原来这就是“清心丹”的作用!当年他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尚且体察不到母亲的深意,但是此刻,在他体验到万刃刺心之痛的同时,也终于体会到了母亲对自己深入骨髓的恨!

玉临风惨白的面上泛起一抹苦涩凄绝的笑容,鲜血自他紧咬的牙关一滴滴落下。他已分不清体内那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是来自肉体还是灵魂。

柳荫深处走出一个人来,正是那紫衣“少年”,她的目光一一掠过倒在地上的三人,嘴角凝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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