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个晚上,锦绣已然成功到货生丝四千匹了。而反观小菲,派去各乡镇的车马几乎都空跑回来,因为附近的生丝已尽数被锦绣高价收购。如果小菲再想购入生丝就只有用天价买进弦蒲仙宗桑园出产的天丝,这些天丝主要是为仙人、真人制作飞仙服的。一个正常人,只要大脑没有进水,是绝不会因为一场赌气的较量,搭上所有家当去购入天丝的,包括财大气粗的锦绣也不会。
所以附近无论什么质量的凡品生丝,均被锦绣采购一空。小菲只能望而兴叹,干看着对面库房因车辆往来而飞扬的尘土。再看看自己的库房里几十匹生丝孤零零的躺在货架上。
马上接近正午时分了,第二场比试的钟声即将敲响。胜负似乎已经分晓。
小菲带着无比的失落来到店铺门口的擂台边,锦绣已经洋洋得意的等在那里了。小菲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锦绣的脸上有的只是高傲。
第二场的出题者也是评判者,此时也来到擂台上,准备宣布比试结果。上一场的评判是衣满金楼的宣谢掌柜。这场的是享誉全镇的弦蒲仙宗道士徐昌阳。
小菲看着这位徐道长,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年龄,头戴紫霞玉冠,着三色祥云飞裳,手持玲珑宝剑。
真是没有料到,这场比试竟然引得弦蒲仙宗如此重视。徐道长出的题目自然众人无可非议,但心里不免觉得这样的要求对于一个凡人女孩来说太过苛刻了。
小菲和锦绣走到擂台之上,徐道长也俊逸的立于台上。看着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显然这次比试已经轰动了整个桑落镇,几千年平静的小镇这两天沸沸扬扬,吸引了很多人。
小菲看着徐道长如白玉一般的棱角分明的脸,眼中略带绿筋,这是修仙者长年修炼,已快到了羽化登仙的境界,这说明徐道长并不是看着二三十岁的年龄,真实的年龄要远远超出目前的,几百岁几千岁都有可能,修为之深难以想象。
全镇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徐道长的到来显然让小镇蓬荜生辉。小菲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仙风道骨的尊者会出题如此不严谨不公平,心里不免有些无奈。
徐道长看着两位首席大裁缝,严肃的问道:“在一天的时间里,你们各自的库房中都存入了多少匹生丝?”徐道长果然非常人,说话时声如洪钟,几里以外似乎都能听到。整个声音渗透人心,普通人听了这音调可以驱邪静心,修道者能与之共鸣,调气正气。
锦绣听完,抢先凑过来说道:“徐道长,我在得知题目后立刻就开始准备了。现在镇郊的库房已经清理出大半,按你的要求,八千生丝全部入库!”锦绣边说边欢喜的望着徐道长,希望徐道长能侧目看自己一眼,可即使锦绣展现出全身媚态,徐道长却视若无睹,仍然冷峻的听着。
听锦绣说完,徐道长又看了看小菲,问道:“于小菲,你呢?”
“我?”小菲想这道士必然已经知道结果了,竟然还要多此一问,“我势单力薄,又无道友庇护。但也尽了自己的能力,现在库房里有生丝九十七匹。”
“哦?”道长意味深长的看着小菲,说道:“真难得你还能买到这么许多匹生丝呢。”
小菲对道长说:“一小部分是我家店里的库存,另一部分是昨晚向宣掌柜和周围店家掌柜借的,其他的是在周边乡下采购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锦绣听着“噗嗤”一声冷笑,说道:“这局比的就是实力,就凭你那小店,也学我到处收购生丝吗?”
徐道长看了看锦绣,依旧冷冷的问道:“这么说来,你的生丝都是在方圆百里收购的?”
“那当然了,我千年的瑞绫,不在乎这丁点银钱。”说完瞪了一眼小菲。
“你!”
还没等小菲说话,徐道长已然开口问道:“下面我来宣布本场比试的结果。”
原本沸沸扬扬的擂台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都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道长公布结果,不出意外的话,最终第二局比赛的获胜者是锦绣。
“第二场的胜者——于小菲!”
嗯???错了吧?徐道长难道口误了,把我俩的名字弄混淆了?都是快成仙的人了,这种低级错误应该不能犯的。
在比赛结果被宣布后的几个呼吸间,所有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全部哑口无言,惊诧万分。
锦绣第一个打破沉寂,不满的问道:“道长,你说什么呢?没听错的话,您说这局是于小菲获胜?”锦绣的话中带着质疑,带着怨愤。
“我再说一遍,第二局,生丝入库的获胜者是于小菲。”
“于小菲”三个字刚说出口,所有人才确定不会有错,便全场哗然。锦绣要求徐道长解释的声音最为强烈。小菲站在原地也是一头雾水,怎么就如此简单就赢了?
徐道长继续说道,这次的声音里明显加入了神通,浑厚的嗓音中有如水般的清凉,使得很多人都全身舒适而且平静下来,道长释义着:“本局比赛考察的虽然是生丝入库,但是前提条件所有人似乎已经忘却了,就是不可使用神通,神器等有悖凡人的介质。”
锦绣听后立刻反驳道:“道长,我完全是用的凡间的银钱银票,一点儿法术也不曾使用。”
“真的如你所说的吗?”道长眯着眼睛看向锦绣。道长的眼神没有一丝怀疑,直透锦绣心底。
“这……”锦绣迟疑了一下,“没有啊,不曾使用。”
“好,我且先说与你听:桑落镇全镇的生丝实物存量和使用量均很少,几乎全部靠天丝通运局和周边乡镇供应,即便如此,每年的总数也超不过四千五百匹。周边供应量最大的西月县可以提供约九千匹生丝,但是靠凡人的脚力,再快的车马往返也需要一天半的路程。我想请问锦绣道友,你那三千五百匹的生丝从何而来?”
简直是直击要害,这一大段数据的考量和最后生丝的来源问的锦绣根本无从作答。
锦绣这一局实在是太想赢了,的确锦绣在筹集到四千多匹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寻找到丝源了。她憎恨小菲,一想到本局如果打平,则第三局也不用继续比试了,所以这局非胜不可。
于是锦绣造出大声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动用秘法又入库了三千多匹生丝。心存侥幸的认为不会有人发现。
事到如今,小菲也终于明白了徐道长这道题的用意,回想了自己那天连夜去了宣掌柜的衣装,假意寻求帮助,实则探听虚实。
当时小菲向宣谢购买生丝,宣掌柜愿意出售自己店里现存的几十匹生丝。当小菲刚要离开时,宣掌柜问小菲:“于掌柜,我可以助你赢了锦绣。”
小菲问:“怎么赢?”
宣掌柜反手便拿出一个竹箩,指了指里面说:“这里有八千生丝,丝质均是上品,可以暂时借你。”
当时小菲确实动了心,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票据被盗一事,还不确定是他们兄弟俩何人所为,无事献殷勤绝没有好事。
而且小菲做人做事向来率直,不爱耍阴晦手段,规则明确规定不能借用神通法术的。所以再次感谢了宣掌柜后,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
今天徐道长对锦绣的质问,终使她明白了此题的本意,为的不是八千生丝,而是万事都有规则,必须遵守,像锦绣这样剑走偏锋的,最终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的。
道长不是偏向锦绣,偏向的是人心正气。不愧是即将得道的仙人啊,他不成仙还有何人能成仙呢。
徐道长的形象立即在小菲心中高大起来了。
道长继续追问锦绣生丝来源,“锦绣道友,你是动用了缩地秘法还是壶鼎中本就存有丝绸布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