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今日领着小五看看宅子,能简单的让姐弟二人居住,从此他们算是有自己的家。
从四年前来到这里,小六想过回刘村,小五的身体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当年他俩从刘村出来后,在第二年托人打听过情况,一直了无音信。
况且已经四年过去,恐早已经物是人非。
“小五,有中意的不?”小六沿街行走不时的打量着,心想这条街上宅子还挺贵。
虽说近几年生活勉强过得去,宅子在皇城不比其他地方,越接近热闹地,价格越贵。
“姐姐,我喜欢安静的地方,院子里有两间房就好,房前种满菜,我亲自给姐姐做饭吃。”小五抓起小六的手往西走,站在视线稍宽阔的地方,“姐姐,我喜欢那。”
“好,我们就搬去那。”小六正有此意。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夕阳斜下,一户普通的宅院传出了笑语。
姐弟俩终于如愿以偿,有自己的家。
从此以后,小六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小五从正门出去,他们不用在鬼鬼祟祟的躲藏,不怕半夜三更听见一点声音皆而整夜都不敢睡。
有家的感觉真好。
翌日清晨,小六兴致勃勃的来到集市,置办生活需要的物品。
就连摊位的王二姐见小六都说他今日的气色与以往不同。
小六从九岁开始不曾穿女装,时常穿着藏青色的长袍,稍微认识她的人皆以为她是男人,模样有点俊秀,眼底下总是带着一圈青色,就跟常年不睡觉似的。
不过,他们理解的没错,小六常年很少睡。
满满的一筐,全是姐弟俩平时最喜欢吃的菜,她特意走到芙蓉糕的铺子,买了包芙蓉糕。
“听说了吗?”当小六路过街边早市的茶坊时传出的声音。
“你是说卫家被抄家的事。”另一个声音紧接着接起。
寻声低头瞄了眼,穿着官府服装的两人正坐在街边的茶坊,谈话似乎刚开始。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但小六驻足在芙蓉糕的铺子旁,早上路旷人稀,声音倒显得清晰。
卫家,哪个卫家?小六听到时脑海飞快的闪过。
探寻真相让她不由分说走到相近的桌子旁坐下,来人见是个脸色很差的小少年,并未理会,继而谈论起来。
“想他卫长泽也算是皇亲国戚,卫家的大女儿还被皇上亲封的淑贵妃,怎能在一日之内变成这样。”其中一人说话的语气,隐约的感觉到惋惜。
卫长泽,这个名字怎觉得有些熟悉,小六在脑袋里沉思默想。
“可不是吗?你知这次抄家是何罪名吗?”仿佛是害怕周围有人会听到,他左右谨慎望了眼,压低声音,“听说搜到了卫长泽通敌叛国的证据。”
小六的耳朵都跟着竖起来听。
“通敌叛国是大罪,落不好会满门抄斩,诛九族。”余光里小六见另外一人左右再次紧张的看看周围。“听说证据有来往的信函和从惠丰钱庄兑换的银票。”
银票,小六坐立不安的动了动。
“据我多方打探,银票是前日才被发现的,你说卫家人怎会如此不小心,此等重要证据为何能够轻易流漏出来,造成祸端。”
“还不是贪财的下人,盗走卫家库房的钥匙,导致银票外漏。而最关键的是惠丰钱庄的掌柜就是证人。”
此刻的小六手心的冒出了冷汗,她记得打听过卫府,把林大竣送到的地方就是卫长泽的府邸,而银票,她在前日才花掉,买了宅子。
巧合,一定是巧合。
她不相信,假若他们说的是真的,她岂不是成了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卫家人之所以获罪完全是由于自己的贪心造成的。
不对,不对银票的事不可能这么巧,她刚拿银票买宅子,后面有人拿着证据去搜人。
除非药铺的掌柜认识这个银票,如果掌柜的认识这银票,那卫家通敌叛国的证据岂不是人人都知晓,又何来的秘密?
如果林大竣是卫府的人,这证据的出现必定是巧合,既是卫府的人又去陷害卫府,于情于理都不合,他不怕惹祸上身。假如林大竣不是卫府的人,又让她把他放到卫府,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对方,对于他来说并无好处,她托人去府里面换信封的时候,银票确确实实是在信封里面的,这其中莫非也出现了纰漏。
莫非有人暗中跟踪她,她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对方的掌握中。
不可能,如一直有人在跟踪她,她会在这段时间内毫无感觉,且每次她都有修饰自己的面貌,不会轻易的暴露的。
不等两个人说完,小六放下几个铜板,慌张的离开了茶坊。
两人见少年匆忙的离开,瞠目结舌,这少年好生奇怪,人家正说在兴头上,他倒走了。
不管猜测的如何,不管这件事谁是幕后的主谋,即有人跟踪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更何况此件事未必与她有直接关系,她如今最主要的是立即回家。
藏青色的身影穿过一条小巷,蓦然眼前一黑……
不该走小路,不该走小路的……
来人将她装进袋子里,抗在肩上,身形一跃,消失在空中。
当楚小六醒来时,仍然在袋子里,她竟被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无任何动静时,从怀里面取出钝了的匕首,在袋子里开始划。
眼前完全是完陌生的景象,周围的摆设并不奢华,普通之中透漏高雅……
轻轻的推开门,让小六一时之间呆滞,她这是被人抓到了哪?
蓝琉璃瓦,高耸的红色城墙,难道,难道这是皇宫,全是金子的皇宫。
楚小六把推开的门又飞速关上,如果真是皇宫,人生地不熟切不可轻举妄动,一不小心落地人头还要满门抄斩。
虽说她是受无辜加上奇妙莫名被抓进来的,可无人相信。
无人相信,就无法说清。
无法说清,没有理。
没有理就是堵死的路。
死万万不可,活着才有希望见到明日的东升西落……
日一点点的偏高。
小六坐在榻上,一头雾水。
逃不认路,行不对路,坐等不起。
难道红颜薄命……
“啊……”小六发恨的揉乱糟糟的发丝。
等不了了,束手待毙不是楚小六的理。即刻动身……
小六在屋子里左翻翻右翻翻,万一有值钱的东西,也不亏负此行。
翻出一套灰蓝色的长袍随手丢在地上,回头瞧瞧,捡起来套在身上……
打开门,鬼鬼祟祟的沿途朝人少的地方走,边走边回头,三步一停两步一跪……
做贼的不是她,她跟贼一般。
纵有千沟万壑的阻拦、阡陌纵横的崎岖、跋山涉水的艰辛、羊肠九曲的复杂、翻山越岭的险阻,小六还是七拧八歪,九拐十弯见到了门。
冰冷的城门,此刻在小六眼中是如此的可爱可亲可敬可喜可欢可笑……
方要疾步而出,意识到不对,他迅速躲到偏僻角落。
守城的侍卫在挨个检查,她无出城门的腰牌也无手谕。
怎么办?怎么办?楚小六躲在阴暗角落四处张望。
将近半个时辰后,小六远远地瞧见一批穿同样长袍的人朝这边走来。
守得云开见月明,难题终会迎刃而解。
她默不作声的尾随到队伍的后面,虽单个一排有些突兀,但混出宫是最重要的。
出了这里,大雁南飞,各走各的。
小六的脚步跟在队尾变得轻快,恨不得火速飞出去。
“站住。”一个阴阳怪气,故意拉长声音骤然响起,吓得小六一个激灵。
光明的出口就在眼前,不能停,继续走,继续走,不能停。
前面的人停了,她无办法在继续走,只能低着头待在原地。
领前的太监,转过头,毕恭毕敬,“奴才给安总管请安。”
楚小六学他人的样子装腔作势的行礼。
“嗯。”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安公公阴阳怪气的高亢,“哪个宫的!”
小六没想到这太监架子还真大。
“回安总管,奴才永槺宫的。”领前的太监,彬彬有礼的作答,未丝毫有异样。
明知故问,故意的……
安公公眼高于天扫过地上一干人,“带这么多人?”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总共不到二十个人,这还多……
“回安总管,奴才奉三皇子的命令去悦来阁取糕点,因样式种类繁多,花样复杂,才加派的人手。”
世人谁不知晓,皇宫的御厨是精挑细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难不成宫内的膳食还不如外面的,要亲自带如此多的人出去取。
一个皇子不思国家大事,江山社稷,净心念吃,是民之害,江山社稷之害。
小六听到领前太监赵公公的话,心中琢磨的,不过谁当权和她有什么关系,不给她银子,不给她官。
厌烦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太子宫中有贵客,人手不够。”
没完没了,这么难缠,楚小六恨不得捅他两刀,有的时候以暴制暴不治本,但真解气。只要让他乖乖闭嘴。
离宫门就差五步,就差五步,她就能离开。
咦……,何意?人手不够光明正大从三皇子派出宫办事的人要,这未免太猖狂了。
“你们三人,跟着安总管走。”领前的太监未有半分反驳,指着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