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当属第一!”梅稳华的声音吸引了这条船舫的大部分人,大家拥挤一起相互传阅着诗句。
“我的天呐!这诗是谁所做?”
“据说是那个人。”
“了不起!甘拜下风,没想到以她的身份居然能做出这种诗句,在下苦读诗书数十载却不敌一个妇人,愿从此退出诗坛。”
……
写好了!胡烁叹了口气,毛笔真难用,希望这大明能早日造出铅笔或者钢笔。他拿镇纸压住写好的诗句等墨水风干,仔细复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字。
“他们在干嘛呢?”胡烁看着身边的小婵问道。
小婵颤巍巍道:“他们看到了一首诗……”
“切,一首破诗就能兴奋成这样,等他们看到我写的不全得高潮爽死?”
“不是的,夫君!那首诗……那首诗……”
“别紧张,有话好好说。”胡烁揽住小婵,轻声说道。
“那首诗和夫君写的这首一模一样!”小婵急的直跺脚,她已经意识到了马上将会发生的事情。
“什么!难道还有穿越者!”胡烁抱着小婵大喊。恰好此时写着诗句的纸条传到了胡烁手上。
上面写着这样一首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看着娟秀的字体,胡烁兴奋道:“这是谁写的,谁写的!终于找到了,这世界还有穿越者!”
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不止我一个穿越者!那人是谁,是我室友吗?听到这个消息的胡烁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亲人。
陌生的大明朝居然有一个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胡烁感受到了温暖,他内心的欢喜已经抑制不住,将要喷发出来。这种感觉大致相当于独自一人漂泊在外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每天忍气吞声被人冷眼相对。这时来了个黑发黄种人拍着你的肩膀说道:“嘿!哥们,我也是中国人!”胡烁的眼泪都止不住流了下来。
“那人是春红楼的花魁,唐樱。”梅稳华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么现在让我们看看贤侄的诗到底写的如何。”
春红楼,唐花魁?胡烁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冰寒的感觉袭了上来,似乎有只饥饿的猛虎正在舔舐他。不能让他们看到这首诗!否则一切都完了。
“不能看,不能看,我重新写!”胡烁跳过去,一把按住纸张。
苏博尔讥笑:“知道你的没有唐花魁写的好,我们不会取笑你不如一个女子的。”言罢让人上前将胡烁拽开。
梅稳华走了过去,看了胡烁词句后大怒:“你居然敢抄袭!无耻之徒!”
其他人也围上去,看到第一句诗就谩骂起来:“卑鄙小人,字丑不说居然剽窃,一句也就罢了居然将全诗都抄写下来。你这种人活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胡烁刚刚写的词句恰好正是他说给唐花魁的那首纳兰容若的《拟古决绝词》。
“我没有!我不是。你们听我解释,这首诗是我进来的时候就吟唱的,恰好被唐姑娘听见了。没想到她用的时候也没署名真正作者。要真说抄袭也是她抄的我!”胡烁赶忙辩解。
“住口!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唐花魁素有才名,你胆敢说她抄袭你?居然将污水往她身上泼,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们不信我可以再写,我还有好多诗……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没有人愿意相信胡烁,梅稳华一句抄袭就给这个事定了性。接下来所有的人,无论是在场的还是后来道听途说的都一致认为是胡烁抄袭。
跟风这种事情无论古今都深受人们喜爱,跟着一帮人去骂一个人,你会获得一帮好朋友,你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你会享受到凌辱弱者的快感,这滋味非常爽。很少有人会用脑子去想事情的真实概况,即使有人想了,猜测出了另一个可能的结果也不敢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你就站到了大家的对立面,你会成为被指责的人的替代品,被大家指责,辱骂。哪怕你受不住压力,想跳楼要割腕也会有人吐口吐沫在你的伤口上道:“活该。”
胡烁因为抄袭罪被丢下了船。小婵搀扶起几乎没有灵魂的相公,抹着眼泪道:“相公我知道的,我一直在你身边,错的不是你。我们回去好吗?这些人不配与相公来往。”
没意思了。胡烁整个人不断散发出无限的绝望。
阿,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我从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在等这一天,我作好了功课,把这一生所学过的诗词都回想了起来,那些诗该用在什么场合什么季节我一清二楚。
终于等到了这天,我以为我可以像别的主角那样从此扬名万里,仕途一帆风顺……
可现在我背上了抄袭的恶名!就像那臭水沟的老鼠,人人喊打!再也不会有人看中我了,我的余生已经看不到一点光。上天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别的主角能一路杀敌斩怪人生充满了爽点,我却连活下去都这么艰难!
历史从来都不是个可以嘻嘻哈哈的东西,它的一字一句都是无数人用鲜血凝结而成,它厚重无比,翻来它来看给人印象最深的词汇应该是悲剧。
无论多厉害的人,无论多美好的事,无论多强大的王朝最终也逃不过一个灭亡。历史是充满坎坷的,在其中的人只有忍受磨难方能不断成长,以为单靠抄一首诗就能一步登天平步青云?做你的美梦!
“好累,我要回去睡了。小婵,感谢你的陪伴,我们这就回去……”胡烁在小婵的搀扶下,一步步挪向家里。
“现已亥时,殿下当尽早回宫才是。”侍卫统领对着太子朱标行礼道。
“今日元宵佳节,百姓狂欢之日,这种日子也是案件频发盗贼四起的日子,我放心不过出来巡查一番。等转遍了金陵城就起驾回宫。”
“是,太子仁厚此乃百姓之福。”统领行礼后回到了护卫的队伍中。
众人沿着街道继续前行,没走多长时间就看见前面有一窝人正围着吵闹,挡住了前进的路。侍卫中走出一人前去劝解反被那窝人拳脚相向,其余侍卫一看兄弟被揍便拔刀前去威慑众人。这时东边出现一群乞丐,西边出现一帮挑担的脚夫,北方出现几个推着车的商人。三个方向的人有说有笑同时向着太子这里走来。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人,太子一行被堵在了最中间。
统领心中暗叫不好,派了三个人前去阻拦,点燃信号弹示警呼喊增援。此时一枚箭矢朝着朱标射过来,统领反应快往右一跃用身体挡住了羽箭,他大喊:“有埋伏!”
此时前方吵闹的一窝人掏出石灰往侍卫脸上丢去,趁机夺刀杀了侍卫。东边乞丐掏出贴身藏的朴刀,西边脚夫卸了瓜果拿着扁担,北方商人点燃了车中茅草推着冲了过来。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是白莲教的教徒,胡烁第三次死亡时在客栈中听到的大事指的就是今日刺杀皇子!
众侍卫紧贴着太子拔出刀准备和白莲教拼个你死我活。侍卫人数多武艺又高强加上已经点燃了信号弹,只要稍撑片刻便会立马有人前来支援。侍卫统领包扎了伤口对着一身简陋装备的白莲教众冷笑。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这时一侍卫从衣裳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反身猛刺向了太子朱标。
“李侍卫!你!”众人赶忙将反水的李侍卫砍了,内心中惊慌不已。
白莲教看李姓卧底已经得手,知道再拖下去只会全军覆没便大喊:“风紧扯呼!”白莲教众听到讯息立马沿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潜逃。一下子就没了影。
“叫太医,送太子回宫!你们几个给我追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潜藏在那里!”
“不,不可!”朱标强忍着不适说道:“若这帮歹徒趁机四处宣言太子已死,将会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随后若他们想干些危害社稷之事就轻而易举了。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要站在全金陵城的人面前告诉他们,我朱标还活着!我要继续巡逻。这事已经发生了,就不应该让它恶化下去。”
朱标坚持己见,为了满城的安宁没有选择及时医治。他走到了秦淮河旁,在众臣民的关注下露出阳光般的微笑。随后在回宫的路上,倒了下去。
虚弱的胡烁被一个急急忙忙的人撞倒在地,他抬头一看,眼神中立马燃烧起了火焰,年轻人的狠劲回到了他的身上。
“小婵你去报官,说发现了白莲教的踪迹。”胡烁紧紧盯着陈麻子离去的路线,“这份仇该报了,那痛不欲生的感觉,我要十倍奉还于你!我是一个被这世界抛弃的人,那么我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吧。我要开始报复我遇到的每一个伤害我的人了。”他将满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陈麻子这个白莲教众的头上。
此时,九舫内另一起杀人事件,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