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告一段落,朝堂的目光从国外又转回到国内。天启皇帝登基已经整整两年,但是后宫之位却一直空缺,更不要提储君了。为此,一帮子大臣着急上火,忙着给皇帝“征婚”,今天上一书说哪位大臣的女儿待嫁,明日递一折说哪个大儒的闺女当婚,搞得天启烦不胜烦。
这两年天启倒是临幸过两个宫女,也册了才人的位子,但是这肚子始终没得动静,后宫之主又一直空缺,想来想去确实也不是个事儿。之前一直以“国事”为由把这事儿拖着,现在没了借口,天启索性也不推了。
四月二十三日,天启下诏,选天下十三至十六岁淑女入宫,定品行,明才德,于五月初三举行选秀女典,酌定资质,册立妃后。
圣旨一发,群情激动,好家伙,当了两年皇帝,万岁今天可算要娶媳妇儿了。大臣们一个个的好像是自己要当国丈了一样,开心的不行。家里有女儿的,这会儿是托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要送进宫去。家里没女儿的,翻遍族谱也要找到俩偏门亲戚,寻一两个女孩儿送进去,万一得隆圣眷呢?
短短十天时间,竟有五千多女孩儿报名,天启看着那厚厚的八本花名册头都大了,索性将选秀的事宜全扔给了魏忠贤,“你好好给朕选,挑三个最好的出来给朕选皇后,要是最后朕一个都看不上,你可当心脑袋。”魏忠贤自然不敢怠慢,他调来一百个太监,专门做这选秀女的事情。
第一天,这五千女孩儿每百人一组,按年龄排序站位,由太监们目测评定,高矮胖瘦略有不足者落选。第二天,依然每百人一组,由太监们检查五官、发、肤、颈、背,有一点不合格的地方就淘汰,再令每人自报年龄、籍贯,稍有不足者淘汰。第三天,太监们会用尺子量女子的手足,手短、趾长、举止轻浮者,都要淘汰。经过三天的初选,此时大部分都会被淘汰,只剩下一千余人。然后年长的宫女会引她们入内宫,进行身体检查,经过此选,合格者不超过三百人。这三百人将会居住于内宫,由大太监慢慢考察性格,十天之后会淘汰大部分,只剩下最后的五十人。这五十人算是预备的嫔妃,都会受到册封。按规矩,再十天后,应当由太后召见这五十人,依此与之交谈,考察书法、绘画、诗词、算术,从中选取三位上上佳人。但是由于天启的生母早已去世,而原来的后宫之首郑贵妃又身陷移宫案,与天启不对付,所以魏忠贤只好请泰昌帝的刘昭妃来主持最后的考察。
五月二十五日,天启终于见到了这三位从五千秀女中脱颖而出的女孩儿。三人在乾清宫中并排而立,天启从东暖阁里一出来,眼睛顿时就挪不动地方了。只见得立于最右的那个女孩儿,肤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发如春云流波,眼同碧泉荡漾;口如朱樱,皓牙似月,丰硕广额,倩辅宜人。有诗赞曰:颈白濡温玉,纤指细葱根,盈盈立高堂,千古一佳人。
“你叫什么名字?”天启走到她的跟前,迫不及待地问她。
“回皇上,小女名叫张嫣,河南开封府人氏。”佳人轻启朱唇,盈盈细语顿时让天启心跳加速。
天启愣愣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缓过神来,“朕要你做皇后。”说完,天启便拉起张嫣的手,“以后你就是后宫之主,朕先带你参观参观这紫禁城。”
正准备出门,魏忠贤却叫了一声,“皇上别急呀,这儿还有两位呢!”
天启却头也不回,“一人赐一妃。”说完便拉着张嫣走了。魏忠贤见状,只好尴尬的朝其余两人赔笑,“二位娘娘切莫往心里去,万岁便是这般心性。”两人对视一眼,只是漠然笑笑。
六月初一,天启下诏,命礼部主持谋划筹备大婚典礼。第二天,礼部就把筹备的单子递了上来,看样子应该是早有计划,就等着你皇帝下旨呢。天启也懒得一样样看,直接翻到最后,一看报批的银两,好家伙,整整九十万两!天启一看这个,立马慌了架势,国库想都不要想,挖地三尺都凑不出这么多钱,内帑倒是还有一百多万两银子,可这要是结个婚就把家底儿给掏光了,那以后怎么办呢?这小夫妻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想到这里,天启又是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把户部尚书李汝华给叫来,商量对策。
“李卿,夏税现在收了多少了?”李汝华一进来,天启便张口要钱。
“回万岁,夏税南北有异,南方收的快些,五月二十日起征,北方慢一些,六月末才起征。如今刚进六月南方都尚未完税,更遑论北方。收上来的税款不过二三十万两银子罢了。”
天启一听这话,知道国库是指望不上了,只好又把礼部尚书孙如游给叫了过来。
“孙卿,朕看你这庆典的折子写得甚好,唯独就是一点,朕觉得需要商榷。”
孙如游一脸茫然地看着天启,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又看到旁边站着的李汝华,大概又猜到一点。
“这九十万两银子,能不能减一减?”
“万岁,臣知道现在国库紧张,不过中国素称礼仪之邦,这册立皇后的大典是万万不能省的,实在不行,请万岁发内帑解之。”
天启听到这话就来气,“内帑内帑,动不动就是内帑,朕的内帑又不是聚宝盆,伸进去就能拽出银子来。朕登基以来内帑就只有出去的没有进去的,先是给了蒙古一百万,又给辽东八十万,徐光启造炮又给了三十万,去年山西蝗灾给了三十万,今年年初陕西雪灾又给了三十万。你算算,这都出去多少了?现在大婚的银子又要朕发内帑,还一张口就要九十万,朕上哪儿给你弄这银子去?!”
天启一阵嘴炮似连珠,喷的孙如游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万岁,就算一切从简,那最少最少也得要五十万两银子才办的下来。”
天启斜靠在椅子上,一脸无奈地指着孙如游,“罢了罢了,五十万就五十万吧,朕就这点老婆本儿,全让你们给败光了。”
大明天启二年七月十日,天启皇帝与皇后张嫣大婚,天启下诏,大赦天下。紫禁城等了整整两年后,终于再一次迎来了它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