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之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蠢笨,竟没看出来他是生人,幸亏黑白无常救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越想越心惊,珍之赶紧向黑白无常一一道谢。
黑无常似乎还在生气,他别过脸说道:“不需要感谢,我是陪阿玉的。”
话虽然这么说,珍之可没那么不识好歹,还是给他鞠了一躬。
“不管什么原因,总归是救了我,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过黑白无常后,珍之看着自己缩小了不止一倍的身体担忧的问可有法子恢复?
白无常告诉她多晒晒月光自然会恢复的,珍之这才放心。
黑无常看珍之还有心情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斥责她怎么招惹了这么个东西,白白浪费他们时间。
珍之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与他们听,顺便感叹他们赶来的及时。
黑无道:“我早知你不是什么聪明的鬼,却没想到你竟如此蠢笨!生人和鬼魂都分不清?”
珍之听着这话耳熟,白无常似说过相似的话,好像说的是她胆小怕死。
她自知理亏只敢小声低估“我是死后第一次来人间嘛!”
“你是第一次来人间,可你是第一天做鬼吗?这些都不知道?生人和鬼魂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身上的三把火!你既注意到了他肩头有火为何还猜不到?”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没经验!”
“你做鬼的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守着往生殿这么一个大书库却整日里只知浓妆艳抹、吃喝玩乐。”
珍之气不过反驳道“我做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那么多阴卷不都是我在整理吗?”
“你还好意思说阴卷,你自己说说你一天中有几个时辰是正经在整理的?”
“你……你别太过分!”
眼看两人马上要吵起来,白无常开口提醒黑无常时间到了他们该出发了,黑无常才算停止对珍之的讨伐。
珍之不识得回去的路,正打算问白无常介不介意她跟着,白无常这边已经拉起珍之飞了起来。
珍之想提醒他自己会飞,但终究未开口。
珍之跟着他们飞了很久,这期间她每次回头看黑无常,他都用白眼剜她,实在小家子气。
终于白无常在一处河流旁停下,珍之好奇的四处张望,顺着河水望去,那河流延绵不断、看不见对岸、望不见源头,唯有一尊破旧的石碑立在百米开外。
珍之好奇走过去察看,只见石碑上面写着“莫问出处,只晓归途”八个小字。
“算着时辰该到了。”黑无常道。
白无常望向风起无波的水面,表情诡秘莫测。
“你们在等谁吗?”珍之问。
“关你什么事?”黑无常道。
“好奇问问!”
“等一个人。”白无常道。
“等人?你确定是人吗?生人?还是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黑无常道。
“关心问问!”
“一个女人。”白无常道。
“您能一次性说清楚嘛?这样子太吊我胃口了!”珍之忍不住抱怨。
黑无常听珍之如此说连忙喊道“阿玉!阿玉!不要告诉她!”
“……”珍之无语。
“此女子机缘巧合闯入地府,今日是她返回人间的日子,阎王让我们在此等她。”
“阿玉!阿玉~”黑无常似对白无常的倾囊相告十分不满,焦急大声喊道。
生人还能机缘巧合闯入地府?而且还能平安返回人间?阎王爷怎么这么好说话?他们等那女子要做什么?珍之真的好奇,但黑无常一直在旁边捣乱,而她又知道白无常说话一贯敷衍,屡屡挖坑不填。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了。”珍之本就没指望白无常能说出来一二三,黑所以她打算等会儿见了生人亲自八卦八卦。
天空越来越亮,太阳越来越耀眼。白无常把白袍从珍之身上扯下来,盖在了她的头上。
珍之觉得闷,但实在怕阳光,只好依着他。
等了许久,直到日薄西山,月亮又一轮升起,他们始终未等到那个女人。
有了月光的滋补,本来就想听八卦的珍之更不想走了,她把白袍还给白无常,自己躺在草丛中晒月光。
黑白无常估摸着时间,终于决定要回地府,珍之不甘心就此作罢,执意要等那女子。
白无常似看出了她的想法,抿了抿嘴开口和珍之说起那女子。
原来那女子本是附近天水村的村民,她父母早逝,只与胞弟相依为命,因家境贫苦,所以平时靠为富贵人家洗衣服补贴家用,弟弟则是以打渔为生,日子虽过得清贫,倒也安乐。
有一天弟弟照常外出打渔,直到傍晚仍未回家。姐姐担心便去外面寻找,才知晓弟弟白天打渔时不小心惹了当地的霸王,竟被其活活打死,还被抛尸于河内。
姐姐找不着弟弟的遗体,天天在河边啼哭,终日以泪洗面。
直到一天晚上,水中冒出一位童颜鹤发的老婆婆,询问她为何日日在她门口啼哭扰她清净。
姐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说明,老婆婆可怜她身世凄苦,告诉她再过些时日便是三百多年一遇的鬼年中元节,若她能在中元节午夜时分跳入水中,铆起劲一直往深处游,便能见到她的胞弟。
那老婆婆再三提醒她不可让那个世界的“人”看到你,更不可与那个世界的“人”交流。
老婆婆说完这些话便没入水中。
姐姐心中虽忐忑,但想到说不定能见弟弟一面便决定一试。
她在家中日日等待,终于等来了中元节,于是按照老婆婆所说午夜时分跳入水中,河水帮她掩住了生魂气息,逃过了地府鬼差的守卫。
她一直奋力游,终于游到彼岸,看到了已经死去的胞弟。
彼时她忘记了老者的嘱咐,上前与胞弟诉说思念之苦。
原来弟弟死后也日日守在姐姐身边,眼见她日日啼哭、悲痛欲绝,终究因人鬼殊途,无法相见。后来他求得守川婆婆的帮助,利用天时地利在中元节当天与姐姐见上一面。
两人互诉衷肠之际被鬼差发现,捉到阎王面前审讯方才悔悟,知晓自己已身处地府境内,那条河便是忘川河。
地府从未有过生魂入府的先例,按照刑法本应把她打入忘川河内,让她也成为孤魂野鬼以示惩戒。可向来铁面无私的阎王不知为何,念她思弟心切、情真感人,又观她阳寿未尽,决定放她一条生路。
阎王和他们约定若姐姐跳入忘川河内能自己“原路返回”,便不追究任何人的罪责;可若她在返回途中不幸殒命,他便公事公办、绝不徇私。
黑白无常在此处,便是为了等待最终的结果。
姐姐是选择陪着弟弟一起死还是选择独自一人坚强的活下去?
珍之感叹平日小心翼翼、从不与人交恶的村妇,竟为了再见胞弟最后一面,凭着心中的执念入了忘川、闯了地府。
黑无常才不管珍之心中的想法,他看到白无常没有听他的话把什么都说给了珍之听,语气不善的提醒到:我们真该出发了,再不走,这死鬼又需要你的袍子了。
珍之深深看向河面,爱莫能助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有些事早该忘记,记得不过徒增烦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