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亲身验证了药效不错。也许是害怕我呆在家里会胡思乱想,老爸决定带我出门爬山。我俩去了离家最近的西山,这座山是本市最高的山,山上有望远镜,听说可以看到全市风景。爬了不久,我俩都累的直喘气。老爸作为一个科研人员锻炼次数和我不差上下,不知道他决定爬山是想折磨谁。我抬头看看,我俩只爬了一半,“墨……墨墨,我…...我俩一定能爬……爬上去。”老爸额头上已经有一层薄汗。“您可别说话了,一句话都累成几段。咱何必呢,要不意思意思下山得了。”老爸抬起手冲我摆摆,示意我接着爬。我有些无奈的拉着老爸的手。我俩本着又不是比赛,歇歇慢慢走的原则,一点一点的往山顶挪。原本就是上班时间,再加上这座山很高,等我俩爬过一半以后,人就渐渐少了。
在第无数次的暂停休息时,我撑着腰抬头看看,有些惊喜的回头冲老爸喊道:“爸!你看,快到顶了。”老爸坐在石椅上,拿着小扇子一边扇一边乐呵呵地说:“你看,我就说我俩能爬上来。”我俩最终爬上了山顶,老爸一上来就一屁股坐在树荫下。我想去看看望远镜,他说什么也不动弹,我只好自己去找,走过去看来看去都是一片漆黑,正在我纳闷的时候,发现下面写着投币两元。我不禁翻了个白眼,顺便怀疑一下自己的智商。
“爸!你有没有硬币?那个望远镜投了币才能看。”我一边喊一边走过去。我走近后却发现老爸面前站着四个人。“爸?”我猛然停住脚步,在四个人里,我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候子房!他怎么在这儿?他向前跨出一步,爸爸伸手拦着他,他歪头笑笑,抬起手,慢慢的按下爸爸的手。“江副院长,您得多锻炼啊,爬了个山怎么就累成这样了,我们训练的时候负重爬山都得用跑的呢。”说着他便越过老爸向我走过来“好久不见啊,小江墨,还记得我吗。”我攥紧了拳头,看着他。“这么凶做什么,我就问你个问题嘛。”我抬抬下巴挑眉示意他继续,他低下头笑笑说:“小江墨,你男朋友最近有没有找你啊?”
我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叶寻江怎么会来找我?难道他逃出来了?可是如果他逃出来了,昨天的新闻上怎么会说可燃冰项目取得重大突破?接踵而至的疑问让我拧紧了眉头,我思来想去打算和候子房唱一出空城计:“我男朋友有没有来找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候中校也喜欢我。”我尽力的放松下来,交叉双臂放在胸前,学着他戏谑的表情。他眯缝着眼睛打量我,同时我也看到老爸额头上的青筋,我感觉自己眼皮直跳。
他突然向前一步,弯腰凑近低声说:“这也是有可能的嘛,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情敌现在在哪里?现在各国都在找他,你总不希望他被带到别的国家去吧,异国恋可不太容易。”我后退一步,笑嘻嘻的说:“你可真是心大,这么替自己情敌操心,异国恋都想到了。”他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收起开玩笑的姿态,有些严肃的说道:“小姑娘,我可没在和你玩游戏,各国都在找他,人鱼不好找,可是人鱼身边的人可是好找,你也不希望惹祸上身吧,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考虑你的爸妈不是吗?”一直强装的镇定被他一句话打碎,我的手在身侧无可抑制的发抖,现在我知道了,叶寻江确实逃出来了,但是现在有无数的人在找他。
我紧咬着牙关,摇摇头:“他没来找我,从那天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了。”他转过身去,语气淡漠的对前方说:“带回去。”“候子房!你敢!”爸爸几步冲到我面前,张开双臂将我护在身后,“你没权利带走任何人,墨墨一没有犯法,二没有隐瞒实情。”老爸大口的喘着气,他的背影让我感到一丝安全感。“江副院长,您别让我为难,我不会伤害她的,况且她在我这儿会更安全,您和您太太也安全。”“放屁!墨墨在我这儿才是安全的,她和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关系了!”候子房把手插到口袋里嗤笑一声,抬起手冲后方挥挥手,一直像雕像一般的三个人立刻走上前来。
突然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从车用道那边尖锐的传过来,四个人瞬间拔出腰间的枪“到我们后面去!”候子房大声冲我俩喊道,老爸没有犹豫,立刻拉着我躲到他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很快平台上便涌上来一群人,所有人都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墨镜。站在最前方的一个人摘下口罩,用有些生硬的中文缓缓说道:“江墨女士,我们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您,请您和我们一起离开。”我今天如果出门前看看黄历,上面一定写着不宜出门。但是如果不出门,这些人会不会直接冲到我家去。
我从老爸背后探出脑袋,候子房他们四个人并排堵在我们面前,像一堵黑色的墙,我开始思考现在偷偷溜的可能性有多大。没有听到回答的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老爸紧紧的攥着我的手,勒的我手疼,但是却让我无比的安心。“江墨!”候子房突然大叫一声,“你告诉他们你愿不愿意和他们走!”我赶忙摇摇头大喊:“不愿意!”“你听到了?他不愿意和你们走,现在我以中国军人的身份将护送他父女二人离开,如果你们有任何阻挡的行为,将视作你们在我国国土上对我国公民的迫害以及对我国国威的挑衅!”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后退,对方有些犹豫,在原地低声商量着什么。
候子房突然转过身说:“跑!”老爸即刻拽着我的手跑,奈何我俩本就体力不支,再加上心慌意乱,我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滚下去,突然一只手在后方拽住我的衣服,我被衣服领子勒的直咳嗽“你们仨负责大的,我负责小的,从山侧撤退!”说着他拦腰拎起我钻进楼梯旁的树林子。对方已然追上来。他紧跑几步到了山边上,拿出一个像电钻一样但比电钻小的多的东西,冲一棵树按下按钮,一棵我只能抱住一半的参天大树瞬间就被一个钩子穿透,他使劲儿拽了拽绳子,二话不说,就把我拽过去,转头便从山崖边跳下去。“啊!”我的尖叫声几乎要穿透云霄,毫无预警的他就带着我跳了崖。一瞬间的失重感,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冲脑门涌去,我的心脏都快要冲破胸腔,我和老爸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现在我不到一分钟就跳下来了。待我落到地面上后,我瞬间腿软直接跪在地上,候子房看看后方,弯腰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来,然后把我扔进驶来的越野车,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我直勾勾看着前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人怎么样?”“和小白他们一辆车后面跟着呢,人没事儿,就是受了点儿惊吓。”候子房伸出手在我眼前摆摆,“吓傻了?”我扭过头看着他“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能不能提前告诉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他哈哈一笑:“就算我告诉你要跳崖,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吗?”我低下头不说话,他说的没错告诉我和不告诉也没什么差别,我一样会被吓个半死。他伸手捏捏我的脸:“哎呦,你瞅瞅,这小脸吓的煞白煞白的。”我有些烦躁的打开他的手。叶寻江不知所踪,而我也成为了追踪对象,甚至牵连到爸妈。想到这儿,我赶忙掏出手机想给老妈打电话。却被候子房抢走手机,直接扔出窗外。“候子房!”我又害怕又生气,我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七月天里,一股冷意在我心底蔓延开来,冻得我的牙齿直打颤“你的手机会被追踪的这点儿常识都不懂吗?”
我终于崩溃大哭起来,一边抽泣一边吼:“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我为什么要知道手机被追踪这种事情!我要回家!”候子房被我突如其来的哭喊吓了一跳,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我。他拉起衣袖想替我擦眼泪,犹豫了一下看看自己的袖子,又慌乱的到处找纸,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一点一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理智。他终于找出一包纸,扯出来,轻轻的擦拭我脸上的眼泪。“你别哭啊,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等完事儿了我给你买一个新手机,你要哪款,我给你买哪款好不好。你哭的我脑仁都开始疼了。”我红着眼睛瞪着他“我爸呢?”“后面车上呢,一会儿就见着了。”“那我妈呢?”“早就派人监视,哦不是,是派人保护了。”他像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有问有答,拿着纸巾有些局促不安,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果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是很有效的。听到妈妈身边也有人保护后,我安心下来。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我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脑袋里嗡嗡乱叫。我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从这一团乱麻的事情里冷静下来。
“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安全的地方。”
车子开的很快,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飞奔,车子不断的左右摇摆,我紧紧的抓住车边扶手心惊不已。他拉过身后的背包,翻出一个黑包递给我:“打开瞅瞅。”我看着怀里的黑包,伸手去解,但是双手抑制不住的发抖,再加上包上的带子被系的死紧,我越是心急越是打不开,眼珠子不禁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怎么就吓成这样了,拿来我给你打开。”说着他伸手来拿,我的指尖擦过他的手背,他停顿了一下,拿过包放在自己腿上。抬手揉揉我的头发突然笑出声:“这小胆子,跟奶猫儿似的。”说着,他手顺着我身侧滑下来,握住我紧攥着的双拳,他手很大,一只手就包住了我的两个拳头“大夏天,手凉的像冰块似的,你该不会也不是人吧。”我抬头瞪他,骂谁不是人呢,你才不是人。
他手心温度很高,我冰凉的手被他一点点的捂热。我不愿意让他感觉到我因此害羞,我扭过头去,假装不在意的样子。过不久,他松开我的手,我小心翼翼的长出一口气。他三两下就解开了带子,那明艳艳的红色在黑包里漏出一角显得格外刺目。我接过盒子,翻过去,熟悉的墨字依旧安然的躺在那里。“叶寻江怎么了?”他头也不回的说“跑了。”我低下头盯着怀里的盒子,小声说“不可能。”我刚才吓得根本没办法仔细思考,现下冷静后,细细想来,寻江不可能逃走,他费那么大劲儿让我离开那里,他要是逃走了,我一定会再次被盯上,他肯定也知道这点。
我抬手摸摸自己手腕上的手串,“他不可能逃走,他不想我不好的。”他挑挑眉,抿着嘴唇笑的像得了新八卦的楼下大妈。“你俩倒是一往情深,你这年纪的小孩儿还会看琼瑶剧吗?”他伸过手来,拨拉着我手腕处的手串,“不过你说的没错,他不是有意逃走了,消息被泄漏出去,有队伍攻入了基地,整个基地都一片混乱,他被那群人给带走了,临走前他让我一定来保护你,在来的路上,我接到报告有境外队伍在向你家汇集,包括之前带走叶寻江的队伍,所以我猜测,叶寻江应该是从他们手里跑了。”我的心被他弄的七上八下的,叶寻江到底有没有逃脱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紧咬着下嘴唇,我脑海中满是他深蓝色的眼睛,裹杂着隐晦的情绪,隐忍的让人心疼。候子房坐直了身子,低声说道:“他是为了救我们。”“什么?”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我说,他是为了救基地里的人,所以才被带走的。”他拔高了音量,语气竟有些委屈。我抱紧了怀里的盒子,向后倒去,盒子角戳的我胳膊疼,我像自虐一般将盒子包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