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王军!”一屋子的人都愣在原地,菲罗不知所措的绞着自己的手低头喃喃道:“王军,王军来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秋叶走上前抓住菲罗的肩膀“菲罗,你冷静点,去开门吧,不然他们非拆了你家门不可。”菲罗将散乱的床铺堆起来,将我们三个藏在角落。脚步匆匆的前去开门。
门开后,一阵咒骂声瞬间传来“该死的鱼尾巴,干什么呢!半天不开门!”菲罗低声听不真切说了些什么,随即传来一阵东西倒地的动静。
“我们今天是奉了王命前来,你的儿子,一群小鱼仔,他们毁了白芷女神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这个该死的鱼尾巴过两天就要去给你儿子收尸了。”
菲罗的哭声透过层层障碍断断续续的传进来“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罗尔他还是个孩子啊,他都是一时冲动,求你们了,不要杀他,不要杀他,让我替他去死吧。对!告诉灵修,我替我儿子去死!求求你们了!”菲罗语无伦次的哀求着。
“我们也不是什么完全不通情理的人,虽说上面的决定我们改不了,但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事儿还是可以帮帮忙的嘛,只是……”
菲罗急忙问道:“只是什么?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要帮忙总得有点报酬吧。”伴随着勒索话语的是屋外的笑声,我小心翼翼的凑到帘子后面,透过一条细缝向外看去。菲罗佝偻着身子在一群嬉笑的士兵中瑟瑟发抖“请您……请您帮帮我吧。”她伸出手将手心里的东西呈给她眼前的士兵。士兵低头瞥了一眼,冷笑一声,突然反手一巴掌将菲罗打到在地,“你这下等的烂虾,你在耍我吗!就这么几个小钱!”他一脚踩在菲罗的身上,用胳膊撑在自己的腿上“你们这些七圈的垃圾,让你们活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现在还敢跟着混蛋小子犯上作乱,连点儿幸苦费都拿不出来,你这没用的鱼尾巴,等着给你那臭鱼仔收尸吧。”菲罗被踩在地下,小幅度的颤抖着像是害怕惊扰了正在对她施暴的人,“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菲罗一声一声的哀求像气泡一般,被周身的嬉笑怒骂一个一个的刺破。
怒气在我胸腔里翻涌,我想要不管不顾的跑出去推开那些坏胚子,扶起像虾一样蜷缩在地上的菲罗。这种想法几乎要冲破我的脑子,化成一种实际性的力量驱使我站起身来,秋叶立刻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梦游被惊醒一般,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同时被惊到的还有屋外的人。“什么声音?”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屏住呼吸从缝隙里看着为首的王军松开踩着菲罗的脚,从腰间拔出一把刻满符号的长刀。
“王军!”菲罗扭转过身子一把抱住他的小腿“王军!我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了,您也看到了住在七圈的我们能有什么钱呢?求求您了,求求您帮帮我吧,我为奴为仆一定会报答您的!”王军低下头用长刀挑起菲罗的下巴,突然笑起来“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辜负你。”
即使多年过去,我也一直难以忘记那天所见之暴行。菲罗原本就缝缝补补的衣服早已化作碎片,如狂风暴雨里的一叶小舟,秋叶说成人玄子的泪珠难以真正成型,落到地上几秒便会消散。纯白的珍珠洒落在地,愈加的显现出周围罪恶的污秽,菲罗不住摇晃的身子仿佛要随着那满地的泪珠一点点化去。
一场似乎没有尽头的恶行在这小小的屋子里持续着。我发狠的咬住自己的手背,嘴里很快便弥漫开了鲜血的味道,难以控制地浑身发抖,我背过身去,再也不能多看一眼。秋叶跪在地上,怀里紧紧地抱住小女孩,低垂着头。我缓缓蹲下去,秋叶抬起头,浓郁的蓝色从瞳孔扩散出去,竟是布满了整个眼球。她无声的做着口型——我要杀了他们!她将自己的眼睛按在我的肩膀上,小女孩儿被夹在中间,我清楚的感受到她的颤抖,我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抚慰她也抚慰我自己。她俩连默默流泪都不可以,漂亮的珍珠此刻变成了会害死我们的可能。
过去了很久屋内才安静下来。随着大门被大力甩上的声音,秋叶推开我立刻冲了出去,帘子后面的场景让人心刺痛。菲罗躺在地上不着片缕,脸颊高高肿起,两侧都是被打的手印,满脸的血迹模糊了菲罗的面容。秋叶跪在她身旁小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菲罗,菲罗,亲爱的你看看我。”菲罗睁大双眼盯着前方,:“我流血了,他们打我,他们手上沾了血全都抹到我脸上了。”
小女孩儿走过去慢慢躺下,拉起菲罗的胳膊,躺在菲罗的臂弯里,紧紧抱住她的腰:“妈妈,我们睡觉,睡醒就好了,我们不做噩梦。”我和秋叶在原地站了很久,秋叶小声说:“你去抱孩子。”我走近轻轻抱起小女孩,秋叶将菲罗扶起:“菲罗你在这儿太危险了,我带你离开这儿。”菲罗摇摇头突然跪下,她挣扎着不让秋叶扶:“秋叶,我的两个孩子拜托你了,你带着罗星走吧。”“菲罗!”菲罗摆摆手“秋叶,你听我说,我若是跟你走了,你来找我们的事情就暴露了。你不用管我,我只求你把我的孩子从那些……”她停顿一下,狠狠的朝门口吐了一口血水“呸!从那些魔鬼手中夺回来,我的星星马上就十岁了,秋叶求您看在我刚才保护了你俩的份上救救我两个可怜的孩子。”
秋叶紧咬着牙关,似雕像一般困在原地,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艰难的选择。终于她缓缓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菲罗:“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罗星和罗尔,这是一些珍珠你收好。你……照顾好自己。”
我感觉到罗星在我怀里发抖,菲罗在秋叶的搀扶下走过来,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罗星突然从我怀里窜起用她的两个小胳膊死死地抱住她的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会听话的,你别把我送给别人。”罗星一边哭一边说,她哭碎了我们三个的心。“星儿,我的漂亮星星,你听妈妈说,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要等着哥哥,等哥哥回来了,家里没有人哥哥会难过的,你先走,等过两天妈妈就和哥哥一起去找你好不好?”
秋叶走上前将母女分开,把罗星重新塞进我怀里,“菲罗,我们得走了。”菲罗点点头,秋叶冲我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我抱着小小的玄子一步一步的离开,走到门口时,菲罗再也压不住自己几乎崩溃的情绪,她的眼泪叮叮咚咚的直往地上砸,呜咽着呢喃自己孩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