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瓦伦蒂娜心里,这个名为曼奇尼的红发男子的形象逐渐高大起来。瓦伦蒂娜有这样心里的苗头是在罗马机场时,曼奇尼在科洛奇追踪自己的时候主动帮助了他。从这一点便可看出此人有敏锐的观察力和超越普通人的勇气。会不会是个阴谋呢?瓦伦蒂娜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曼奇尼先生只是好心帮助我啊,我这样去猜疑别人真是太不对了。就算是阴谋,他想得到什么呢?钱?不,他一路上都在请我吃饭。色?也不对,他一路上都规规矩矩的,连我的手都没摸过。那是什么呢?跟**教有关?也不会,我向他介绍完**教后他也没有多少反应。那么就是我错了,我不该猜疑别人。
其次是在餐厅的时候,他敢于直面科洛奇,那一刻我惊呆了,他的背景如巨人般高大,让我竟有一丝喜欢他的冲动。不,这种冲动是不对的。我的心是属于主的,是属于主派来的使者——主教先生的,我绝不能再这样想了。没有主,我恐怕现在已身在地狱,受着烈火的蒸烤,四肢被锁链捆着,一大群魔鬼拿钢叉插我,长出新肉的伤口再次被戳个窟窿,一切酷刑结束后会被撒旦咬着,牙齿一点点深入,从皮肤到茎再到肉,永世不得脱身。这就是叛教者的结果,主教先生说过,他曾经借助主的力量去过一次地狱,那里和但丁描绘的完全不同,只有烈火和魔鬼,撒旦有着无数的嘴、眼睛和数不清的牙齿,到处都是被咬着的人,哀嚎声充满整个世界,真是太恐怖了。而主赋予的死亡,在人半百之时,听从主的指示,便可升入天堂,那里有青草、书籍和奶油蛋糕,没有一丝烦恼,饮主脚下的一缕清泉便可消除前世肮脏记忆。主熏陶之后还可寻回到新的五十年,以全新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岂不是很美妙?想象那段时间的黑暗记忆,灵主教的出现的确拯救了她。她忠于**教,忠于飞羽鹿,那传神的鹿头指向灵主的方向,同样她也忠于灵主的使者。
尘世浊如泥,灰土沾衣襟。欲从泥中出,善始而善终。
——《教义心魔篇第五条总则第八十二条》
再来说说曼奇尼先生,为人从不吝啬,且处处为人着想。在他身上,瓦伦蒂娜我完全能够看到温润如玉的气质和钢铁一般的意志,真是个讨喜的人。
当然,曼奇尼先生就是法西奥,在这次行动中他似乎已经成长了许多,做事不毛毛糙糙的,说话也得体,尤其是在女士面前语言更是得体。
“您在想什么,瓦伦蒂娜小姐?”
哦,如此清脆的声音!
“啊,没什么!”
“您是不是感到有些疲乏了?”
你瞧瞧,多么得体的语言,听着就觉得很温暖。
“啊,您这么说,我还真是有些累。”
“那我们早点找地方休息吧。”
“好,有件事我想问您,曼奇尼先生。”
“您请说。”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基萨了,那么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
“今天时候不早了,我肯定是要找个地方住下来的,不过,”法西奥示意瓦伦蒂娜把耳朵凑过来,“那个人还在跟踪您,您一个人不安全,反正我也是来旅游的,我就一路保护您吧。”
“可是……”瓦伦蒂娜想起主教交代的事情,自己根本不是来旅游的,而是为了找到那幅叫《夜巡》的画,而这幅画里有灵主教的机密,即便曼奇尼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也绝对不能让他知晓。
“您有什么问题吗?”
“我可能还有私人事情要处理。”瓦伦蒂娜抿着嘴说。
“这样啊,没有关系。今晚就先这样了,等明天我想个办法引开他,您就可以安心办事了,等您办完事后,您再打电话给我。”
这位曼奇尼先生多么会处理事情啊,我真的有点动心了!哦,不,罪过!我千万不能背叛灵主!
“多谢您了,曼奇尼先生,这顿饭应该由我来请。”
法西奥摆了摆手,“您这就见外了,瓦伦蒂娜小姐。方才饮酒有些多,恐怕要失陪一会,上下卫生间。”
“啊,您请便。”
瓦伦蒂娜心想:多么周全的处理方式,他名义上是去上厕所,其实是去结账了。
法西奥起身后不过十秒钟,突然出来一声惨叫。
曼奇尼先生!瓦伦蒂娜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猛然想到,立马转身看去。只见法西奥胸口插着一把刀,衣服外只能看见黑色刀柄,刀身已经刺穿了法西奥的胸膛。法西奥倒在地上颤抖着,口吐鲜血,使劲转头往瓦伦蒂娜看。法西奥身旁站着一个戴面纱的女性,中等身材,瓦伦蒂娜只觉得有些面熟,但急躁懊悔的心情完全让她静不下心来想她是谁。
瓦伦蒂娜和科洛奇几乎同时奔向法西奥,法西奥咬着牙仍在转头。这时那个戴面纱的女子突然掀掉了面纱,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脸上的肉贴到了眼角。
是她!是教堂的司机!她杀了曼奇尼!
“瓦伦蒂娜,你动情了,你是教里的叛徒,你忘了主教大人吗?哦,你当然忘了,你被这红发间谍迷了心窍了。我告诉你,瓦伦蒂娜,主教的心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但是你的出现让我的梦想破灭了。我恨你,小婊子!你抢走了我的因苏亚,我也要让你尝一尝心痛的滋味!”说完她大笑起来。
“你!你卑鄙!”瓦伦蒂娜急得快哭了。
“我卑鄙?哦,那你可就错了。我这次来是受主教大人委托监视你的,该死的因苏亚一直想占有你,把你当成他的专属物。你这个傻子,你以为你妹妹是怎么死的?我告诉你,就是被因苏亚撞死的!他早就预谋好了!他十年前就盯上你了,不然他为什么知道你妹妹死了,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找你,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你还真以为他是什么使者?我告诉你,他就是个恶魔,比恶魔还恶毒!要不是看上他那帅气的脸和数不完的钱,我也不会去喜欢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想想不就知道了。”
往事再次在瓦伦蒂娜的脑海里浮现,从妹妹的死到主教的登门拜访,一切仿佛都是巧合,都是阴谋!
“我被骗了!我被骗了!”瓦伦蒂娜跺着脚叫道。
修女的脸上再次露出阴险的笑,突然拨开人群往门外跑去。
法西奥挣开科洛奇的胳膊,勉强地指向门的方向,“追,追!”
科洛奇摇摇头放下法西奥,随手拿起一把叉子就去追修女。
“曼奇尼先生!曼奇尼!都是我害了你啊,你一定要挺住啊!”瓦伦蒂娜弯下腰哭着抱着躺在地上不断流血的法西奥。
法西奥半睁着眼,嘴角笑了一下。“对不起,瓦,小姐。我,我其实不叫曼奇尼,我叫法西奥。我,我骗了你,我其实,其实和科洛奇是一伙的,我是意大利安全……”
“您别说了,您别说了曼奇尼先生!该死的救护车怎么还没有来!”
法西奥用沾满鲜血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皮夹,从中取出一张照片。
“这个人,这个人你一定要记住。他,他喜欢你,一直在保护你。”
瓦伦蒂娜擦了擦泪眼,接过照片。照片上的人似曾相识,想起来了,在超市,那个钱没有带够的男人!
“他叫安,安迪,是我们的老大,要不是因为他喜欢你,我们早就抓你了。”
瓦伦蒂娜拿着照片没有说话。
“我错了!我错了,曼奇尼!原来我信奉的一直是个邪教啊!”
法西奥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科洛奇挤开围观的人,跪倒在法西奥面前。
“坚持住啊,我的兄弟!”
“那个修女呢?怎么样了?”
“死了,自杀了!都怪你,要不因为你,我兄弟也不会这样!”
瓦伦蒂娜羞愧地低下头。
法西奥竖起了一只手,“队长,你,你不要怪她。队长,我这次又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来得急把灵主教的事情告诉你。”
“我不怪你兄弟!”
法西奥指了指瓦伦蒂娜,“瓦伦蒂娜小姐,我有个请求。”
“您说,曼奇尼先生,您说!”
“能不能把您知道的都告诉队长,这样我们就有证据对付那个邪教组织了。”
瓦伦蒂娜使劲地点头,“我答应您!”
法西奥莞尔一笑,眼睛逐渐闭了起来,嘴唇还在蠕动着。瓦伦蒂娜哭着把耳朵凑到法西奥的嘴边。
“安迪,不要忘……”
就这样法西奥带着责任永远离开了人世。
餐厅里久久没有人说话,科洛奇打破了这一宁静。
“他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瓦伦蒂娜擦了擦眼泪,说:“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找一幅画,因苏亚说画里藏有灵主教的秘密。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找到这幅画,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秘密,这样我们说不定能挖出更多的东西。”
“嗯,**教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全部告诉我。”
瓦伦蒂娜点了点头。
“那个主教,抓到他后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科洛奇气愤地说。“可是我们怎么找到那幅画呢?”
“我也不知道。”
“不用琢磨了!”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句英语,那声音如鼓声,紧接着一个胖男子就走到了瓦伦蒂娜和科洛奇的面前。“没人比我更熟悉那幅画,你说的主教我也认识,你们很快会见到他。”
“你是谁?”科洛奇显然是老道的特工,关键时刻还是镇静沉着。
“我是中心人,晚些时候会通知你们的,酋长酒店见。”
胖男子走出人群,消失在店外无尽的黑夜中。
“曼奇尼先生怎么办?”
“我们把这件事移交警察,法西奥的尸体会运回意大利,安迪会处理的。唉,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助手。”
“那我们就等警察来。”
“事情处理后我们立马去那个人说的酒店。”
“你就那么相信他?”
“现在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办法。到酒店后我希望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好通知那边立马行动,并且把证据移交联合国。”
“嗯,我全力配合你。”
瓦伦蒂娜放下法西奥,让他平躺在地上。死后的法西奥还是那么安静。瓦伦蒂娜端详着法西奥的脸,摸了摸法西奥的红短发,拿走了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安迪的照片。
这个意大利女人可算是觉醒了!科洛奇瞟着窗外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