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傷》第三十八章魔君来访,谜团揭晓
穆洛回宫后,鹏明悄悄告诉穆洛,魔君步行向公主殿走来。
公主殿与魔君殿相隔甚远,途经魔后、大皇子、二皇子寝殿才能到达。以往这样的路程,魔君都会乘坐步辇,今日却如此招摇。
鹏明问道:“是否需要属下立刻通传下人迅速打扫寝殿,备一些茶水、糕点。”
穆洛将手中的棋子隐藏起来,说道:“不必,什么时候怎么的下人主动告诉我这件大事,我再让他们好好干活。”
魔君故意步行前往,不说去向,却意图明显。魔君乘着微凉的风,闻着清雅的香气,看着沿路宫殿的模样,琢磨今日下棋之事。
当大皇子观棋与自认为的棋局外的人聊天,就在向魔君说明,大皇子高估了自己,轻视了敌人,警惕性太低。
而当大皇子称自己恍然大悟之时,明了的解释棋局深意。二皇子仍旧装作愚钝,实则自相矛盾,笨拙许多,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魔君喜欢这样的二皇子,也讨厌这样的二皇子;但这样的感觉魔君认为是安全的,因为魔君可以掌控。
但对于口碑极好的大皇子,魔君始终无法判定。魔君有时觉得大皇子是真的忠厚君子之风,有时又觉得大皇子是在故意避风头,将二皇子推出去,旁人看来是谦逊礼让,贤德忠厚,可在魔君眼里大皇子是在捧杀二皇子。
不过一个联姻,抛出一个备受争议的魔君公主。却使得魔后机关算计,利用熏香诱发穆洛毒发,制造魔君与穆洛嫌隙;一向风轻云淡的大皇子,偏巧在穆洛与魔后关系出现嫌隙之时对穆洛示好;二皇子一如既往的做一个帝王喜欢的候选人;魔族边境那些穷山恶水的族群,动作频繁。
魔君想,不管穆洛愿不愿意做他手中的棋子,身为魔君,决不允许别人动他棋盒里的棋子。
穆洛更是心理清楚,在魔族这种一夫一妻终生制的情况下,能够娶两任妻子的魔君,定然有着突破禁制的能力,机关算计,心如磐石。在他面前,你做不与不做,都会招来猜忌,因为这种人只想看到他看到的,只凭他认定的价值观去判断你的行为。面对这样的人,多说无益,多做无益,听之任之,敬而远之,必要之时,借之用之。思索间,穆洛将角落的虫蚁用法术隐去,在另一处变出一些虫蚁的尸体。
魔后的亲信跑过来告诉穆洛寝殿的宫人,魔君正赶往公主殿。不一会儿,宫人前来通传,并请示穆洛是否还需准备其他物品。穆洛懒散的回答,按照公主规制准备就好。宫人各自领命,剩余几个宫女留在公主寝殿进行整理。穆洛留心仔细观察,每一个宫人的一举一动,暗自启动“流光镜”将宫人的一举一动统统记录下来。
鹏明也十分关注每一位宫人的举动,特意暗查魔后亲信告诉的是哪位宫人。
每名宫人都各自按照以往的整理顺序,有序整理寝殿物品,谁都不曾注意到虫蚁的存在。清扫地面的宫人,也是选择从虫蚁很远的角落开始清扫。终于,一名负责擦拭物品的宫人,看到了虫蚁,立刻用自己的手帕扫清虫蚁,将虫蚁包裹在手帕中并倒入清扫脏污桶内,接着将手帕放回自己的衣兜,环视四周。
魔君远远看到公主殿的宫人,进出频繁,才开始准备接待事宜。虽起步晚,却井然有序,毫无慌乱。暗自赞赏穆洛打理内务的能力,又觉得这个女儿性子太烈,不到通传,绝不动手。想到这里,魔君一念闪过,似乎从穆洛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魔君不自觉的加快步伐,想探访这冷峻的公主殿。
魔宫接待魔君探访,有很多物品需要提前一天准备,就算是临时探访,也有相应的规制要求接待的标准,也绝不是瞬间可以完成的。魔君起初是好心给穆洛准备的时间,现在反而更想看公主殿在魔宫出丑。
魔君边走,便看公主殿准备的进展,依然有序,即使魔君行进速度有所变化,仍旧一切如常,未见任何慌乱,不免有些疑惑。
魔君身边的老随从说道:“魔君,您可慢着点,我这老骨头可没您腿脚儿啊。”
魔君撇了一眼随从,说道:“别买关子。说吧,为什么这公主殿的人不论我的脚程如何变化,他们都是这一个节奏,并且一应物品都一一有序准备妥当。”
老随从说道:“老奴听说,公主殿的管事,当接到有公主殿有贵宾来访,便立刻命几名宫人守在魔宫各处,估算来访者的脚程,要求‘抢时通报’。”
魔君问道:“抢时通报?就是预估半个时辰,他们便说一刻钟,是吗?”
老随从:“正是。”
魔君又问:“可那些必须需要时间准备的东西,怎么可能一瞬间做出来呢?魔宫禁止用幻术接待来访者。”
老随从说道:“公主殿下曾说过,魔君勤政,所到之处十分有限,礼制苑,每日准备好一分接待魔君的物品,供各宫使用。使用者必须拿到确定的魔君来往说明,才可取走。如果有哪一位主子,想让礼制苑多储备一分,为了避免浪费,必须预付银两,确实是接待魔君使用,银两退还,如不是,银两留存。所有的物品作为打赏使用。”
魔君问道:“谁最爱提前准备这些接待物品啊。”
老随从回道:“回魔君,是魔后。有的时候,魔后打着准备物品的名号,实际就是偶尔赏赐下人。”
魔君问道:“公主就没有提前准备过?”
老随从回道:“这个嘛,老农也不清楚。因为老奴总是得到魔后的赏赐,才得知的。”
魔君不再询问,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你应该知道。”
老随从十分惶恐,又强作镇定,不敢再多说一句。
穆洛早已在门口备阵等待,父女俩无任何亲人之间的亲昵,全是君臣之礼,穆洛一切如常的接待,谈话间也只是简单的一问一答模式。穆洛不卑不亢,全然不同公主殿的新来宫人的久旱逢甘霖的神情。
魔君说道:“来时的路上才知道你把这魔宫内务打点的很好。”
穆洛回道:“魔宫内务一直都是母后打点,这个夸赞女儿不敢接。”
魔君问道:“哦?那你希望我夸你什么?”
穆洛知道此时的自己仍旧锋芒毕露,不讨人喜。穆洛要的就是这种讨厌,越锋芒越讨厌,越讨厌越孤立。被孤立,就会有机遇。身居高位,最忌惮左右逢源的聪明人,最喜欢的就是人群中的讨厌鬼,因为没威胁,可利用。
穆洛回道:“女儿不需要夸赞,只想被需要,被认可。”
魔君点了点头,询问穆洛近日都在何处疗养,为何未见痊愈。
穆洛说道:“近日闭关练功,可能求之过急受了点内伤。不知父皇来时可否注意到,魔宫各处都点燃这您寝殿香炉的熏香。女儿想着,可能是这熏香不适合我练功。”穆洛边回答边将魔君自然的引入内殿,身边的随从也自觉的隐退了几位。
穆洛好不避讳,单刀直入,穆洛见魔君毫无惊讶的神色,便将刚刚隐藏起来的虫蚁显现出来。接着说道:“女儿也找到了线索,这虫蚁周围的小虫跟我一个症状。此人留我一命,也算善良。”
魔君说道:“若是让你没了功法,修为,也算善良?”
穆洛蹲下用功法治愈昏迷的虫蚁,坚定的回道:“活着,就有希望。更何况,我若死了,祸害更大。”
魔君接着追问:“你觉得是谁?”
穆洛看向魔君,回道:“魔后!”
魔君满意的笑了笑,抬手,命所有人退下,包括鹏明和自己的贴身侍卫。
一个人再怎么隐藏情绪,隐瞒事实,都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与心思深沉的人对话,越简洁,越直白,越容易让这个人接受且不自觉脑补有利于自己的假设条件。
魔君问道:“难道你没有怀疑,这是我与魔后一起谋划的吗?”
穆洛回道:“您来了,就是在告诉而成,不是您。也是在告诫儿臣,有些事不要故作聪明。而且今日深刻的懂得,在魔族,一切的成败,生死,进退都是您的一念之间。”
魔君回道:“今日此行,我的态度已经摆明,魔后那里,你自行处理,不要伤及魔宫根本。”魔君转身欲走,犹豫了一下,背对穆洛说道:“阿英,我知道你想当魔族之主,你想与自己的兄弟一较高下。这些都可以,可偏偏你不是那个会弑父篡位的孩子。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可以光明正大争夺皇权的理由。”
魔族公主声名远扬,外族畏惧,族内敬仰。若公主可以得到皇权,理所当然便是下一任魔君,那么此时的魔君随时会面临,被迫退位让贤的风险;若公主可以得到皇权,那皇位的争夺便在百姓中兴起,有人会拿族群大义来破坏她的名声,有人会主动勾结外族引起族群纷争。
穆洛心里默默的说道:可没有人说过,公主不可以得到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