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是有自己的绣房。
而且亏了苏李氏娘家如今资财颇厚,托他们的福,有好几个手艺不错的绣娘都入了苏家。
为此,尽管苏姝这次让绣房赶制的新衣很是繁琐,但当成品出来时,还是让她非常满意。
“姝儿,这衣服未免有些不出彩吧,颜色也素,你让她们赶制了大半个月的新衣就是这样的?”苏李氏看着苏姝皱眉。
“就是这样的。”
与苏李氏不同,苏姝摸着身上春杏色的素净裳裙,很是满意。
“父亲不是经常告诫我们,让我们在京里走动时多低调为好吗,那这次的花宴我就不能太打眼。”
“不打眼是不打眼,可也不能太……”太不出彩了吧。
苏李氏急了,苏姝安慰道:“娘,这衣服有门道的,你站过来这边看。”
苏李氏闻言绕过了苏姝,迎光看向她身上,只见原本素净的衣服上,此时竟出现了淡淡的纹路,折射着光线就仿佛水波在荡漾一般,端得甚是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苏李氏神奇道。
“这是碧潮纹。”
苏姝笑着解释,“在天水碧绸上才能绣得出来的碧潮纹。但天水碧金贵,有此等绣艺的绣娘更是不多,此次能成功可真得多谢舅舅。”
苏姝看着身上的新衣喜不自禁。
苏李氏听到自家兄长立功了,脸上也笑开怀。
“这点小事对你舅舅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有了这裙袍,我总算是不用着急了。”
“多谢娘和舅舅为此费心。”
苏姝娇声福礼道谢,苏李氏点点她额头,笑骂了一句小滑头。
苏姝立即不依的倚进她怀里,“女儿说的都是真心话,是真心感谢娘亲和舅舅的,娘亲怎么能说是滑头呢?姝儿可不认,等下次见到李家舅舅,定要让他为我平反。”
可苏姝不提还好,这一提起了李家,苏李氏便登时有些黯然。
“对了,娘亲,我这新衣是赶好了,但不知二姐那儿怎么办?这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再为二姐做一身?”
“管她去死!”
苏李氏登时又新仇旧恨的冷笑道:“她是个什么东西,没爹没娘的拖油瓶,整日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要不是宋家花宴例来都邀请各家贵女赴宴,怕你此次独去会受到非议的话,我定然不可能带她与你同去。”
就算苏李氏再看不上苏玹,可她仍知道,苏玹多半是会分掉自家女儿风头的。
但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任她再如何有能耐,没有衣服首饰装扮,看她还要如何去出那风头。
“姝儿,你自安心为花宴准备就是,至于她那儿,我让人随便取几匹旧布送去就行,不用担心。”
“是,女儿都听娘亲安排。”
花瓣在长风中簌簌。
宋家是京都大族,一门三师更是上京里需人仰望的荣耀。
尤其在宋家老祖宗年纪轻轻时便成为西晋史上第一个三元及第之后,宋家的光辉更是抵达了顶点。
尽管此后这等荣光未再出现,但宋家在京都已是需要人仰视的庞然大物。
苏家这么巧的能赶在这个时间点进京蹭上宋家花宴。
苏远和苏李氏都不知道在梦中笑醒了多少回。
而苏姝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就算她大哥的书信没到,她也知道苏李氏不会再被禁足多久了。
对于这个花宴,他父亲怎可能会允许错过?
果然!
没过多久,苏李氏的禁足就被苏远亲自解了。
苏玹收到这消息时,连带的还收到了那么几匹颜色老旧得吓人的陈年绸布。
“姑娘,这………”
青芜捧着那几匹破烂,颇是有些手足无措。
“青芜,你手艺还不错,就拿这几匹布为我做身衣裳吧。也不用太赶,在宋家花宴之前完成就行。”
但与青芜不同,苏玹倒是轻松。
拿这布做身衣裳?
那还能看嘛。
青芜一脸震惊的看着苏玹,要不是她看着一脸认真,青芜都以为这是什么玩笑。
宋家的花宴在帝都乃是一件别样的“盛事”。
这种光明正大得让众多贵族少年少女们聚集到一起的盛宴,使得一场花宴下来,两两结亲的家族不在少数。
人们爱热闹,尤其是爱这样喜庆的热闹。因此宋家的花宴每一年都备受关注。
今年亦然。
只不过关注归关注,这花宴却也是每年都有的。
那些豪族名门对此也只是注目,但却并不看重。
真正把这花宴当做天大的事般在准备等候的,也只是像苏家这样的人家罢了。
天才刚亮,苏家大宅就整个都沸腾了。
为着今日,苏远昨天也难得的宿在了明潇院里,待得辰时刚过,他与苏李氏就都起来让下人们全忙活开来。
偏院里,苏玹靠在床头,看着热闹的主院方向。
一边,青芜拿着苏玹吩咐今天要穿戴的衣服,脸上的神色实在是一言难尽。
“青芜,什么时辰了?”
而就在青芜正看着手里那一言难尽的衣服纠结时,上面就传来了声音。
青芜忙道:“辰时刚过。”
苏玹收回视线,伸了个懒腰,“那差不多了,我们也开始准备起来吧,不然一会儿迟了又该要被训斥。”
“是。”
青芜赶忙按捺下其他心思,上前扶起苏玹开始为她梳洗更衣。
苏玹别看如今只身被赶到了这小偏院居住,随侍的丫鬟加上青芜也只五六个,但她规矩极大,在这里除去青芜外其他人没命令是不准随意进入房里伺候的。
苏李氏虽对苏玹极苛刻,可她毕竟只是叔母,在一些事情上她反而还受制于“名声”二字,拿苏玹无法。
她在苏玹手下吃过几回暗亏之后,就也气呼呼的丢开手了。
偏院里如今竟也是苏玹一人的天下。
不过这样一个小破院,倒是谁也没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