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安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下午明明路过了Black Cube的新总部大楼,相距只有几百米的路程。安安想进去逛,可身边的两个男人竟然说什么时间不够,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是很奇怪的,Black Cube总部位于山景城,是全世界码农极客心目中的圣地麦加。安安毕业之后买过不少Black Cube的产品,来美国之前还想着要和总部门前的logo合影朝圣呢。
安安扯扯背角,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俩人心里虽然忌讳着Black Cube,却和其内部高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仔细想想,视觉科技无论在技术还是生产工艺上都远远落后于行业巨头,而美国人对知识产权又尤为重视,看来以后自己的职场路也是不好走。
安安翻了个身,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Antonis明显不是很信任自己,而周斯珏更别提,经常关起门来不知道在策划什么,但目前来看,他们跟那群老同学之间似乎有很深的渊源。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安在公司里想要悄悄地从几个员工嘴里套话,却郁闷地发现,整个美国团队成立不足一年,没有任何人了解视觉科技的早期历史。
回程前,周斯珏带着安安去了位于旧金山心脏地带的联合广场购物,在买完代购的东西之后,安安便直奔亚马逊书店,买了两本书,这才发现箱子都装不满了,就把书塞进周斯珏的行李箱里。
还了车,两人踏上了回国的航班。不知怎么,安安有点舍不得,也不是说多么喜欢美国,但在这里,她可以每天和周斯珏单独相处10小时以上。身为周斯珏的助理,安安在向周斯珏提供支持的同时,也接受着周斯珏为她提供的工作和生活上的各种帮助。
好像,比起以前的工作,在视觉科技,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安安和周斯珏以及其他小伙伴都能合作得很顺畅,结果也颇令人满意。忽略掉来自Black Cube这种行业大佬的全方位碾压,视觉科技似乎是一个非常nice的公司——
安安不禁想到,难道是遇到了传说中的dream job?
下了飞机,二人已满身疲惫,周斯珏打车先送了安安,随后回到自己的家中——
这栋楼相当隐蔽,装修却异常奢华:仿造古代皇家园林的布局,每栋楼都自带独立花园和长廊。白天诗意盎然、风景如画,一到夜晚却格外冷清寂静。若不是配备了特级安保,恐怕没人敢在此居住。
以周斯珏的背景,在偌大的B市,把住所放在如此僻静的所在,自然是有他的考虑。
这次美国之行,尤其是硅谷聚餐,周斯珏毫不避讳,只是为了告诉那个人:我来了。
不知道那个人此时正在做什么。一想到那个只手遮天的男人,周斯珏便没来由地焦躁不安。明明血脉相连,却彼此紧紧相逼至此。难道他的目的是要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逐一摧毁?
硕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光怪陆离的城——被母亲称为四九城的城。小时候,周斯珏记忆中的母亲是说着一口京片子,自信又漂亮的优雅女人。
而父亲,周斯珏脑海中,年轻时的父亲目光深邃而悠远,从他嘴里讲出来的净是遥远的南洋奇事、商场风云,周斯珏只觉得好玩,年幼时常央着大树般的父亲再多讲,年纪稍长,有了大人的分寸,便不再盼望着了。
如此想来,这十年间,和父母吃家常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也难怪,看到安安隔一周便吵着回C市的家陪爸妈时,周斯珏惊奇中带着些许羡慕——她还是父母眼中的小孩子呢。
想到孩子时的自己,成长在这皇城根脚下,周斯珏的吃穿用度都是最新、最好的。还记得刚上小学时,班主任对他的态度总是比对别人更温和些,而自己呢……
自年幼起,周斯珏便表现出不同于于一般孩子的强大自律性:每天早起练英文和法文,放学后还要参加各类计算机班、奥数班,母亲愈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周斯珏就愈发努力。
每天车接车送,没有任何遇见新朋友的可能。即使去上学、去考试、去参加比赛,也有专门的家庭教师也会提前帮他打点好一切。
女孩子们也格外喜欢他。周斯珏还记得,自己18岁生日那天,书桌里塞满了粉红色的小卡片。开头是千篇一律的——“周斯珏,你好”。那么,如果他不是“周斯珏”这个人呢?
直到出了国,周斯珏才隐隐意识到,自己和同龄人确实是有些不同的——太过漂亮的成绩单、太过惹人注目的外表和身材。国外的女孩子们非常直接,让周斯珏异常困惑又无所适从。
脱离了母亲的严格控制,周斯珏开始没日没夜地玩游戏、钻研各种程序开发,甚至和Antonis他们搞了个“玩物丧志”社团,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抽烟喝酒。
然而,母亲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让让周斯珏更是不顾一切地打碎那个听话的乖宝宝形象。
到了25岁上下的年纪,由于一次偶然的契机,周斯珏慢慢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仿佛在脑海中蓄势待发。
那是积淀了二十多年的努力和遗憾。“戴上这副眼镜,”有个声音不断回荡在脑海里:“你会进入到你的内心,那个没有人知道的世界,你的欲望之源。”
结识了Schumacher教授之后,周斯珏接触到了复杂而美丽的量子力学世界,才第一次有了想要改变世界的天真想法。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周斯珏第一次体会到商业世界的残酷……
因为海外出差的缘故,安安有3天的倒休假。转天就提着大包小包回到C市的家。
安安爸在车站接她,安安一上车便正式向老爸宣布:以后自己也可以从家开车到B市啦!
安安爸无奈地白了安安一眼:”这小丫头,才去美国摸了几天车,不知道高速上事故天天出事啊。“
副驾上的安安不服气的瘪瘪嘴:”教我的可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技术大佬呢,我现在开车可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