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六月青莲无穷碧,十月芙蓉漫香舟。
十月里的旱芙蓉开得正热烈,小巧玲珑,香气馥郁。夜露灌溉出了嫩嫩的花苞,枝枝碎叶在天空下都无比熠熠生辉。
简直就是枯燥十月里的杰作!
转眼间,齐可卿在魔蝠山住着也有小半个月了,这期间,不过初来时同恶无极见了一面,还是个不欢而散的结果,就再也不曾见过他。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过着,齐可卿也早早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生活着。魔蝠山风景优美,山庄依山而建,傍水而起,有竹环山,有鸟绕树,有水淌庄。
山门口有片茶园子,齐可卿天天去园子里转悠,深秋夜露重,浸润得茶尖鲜甜无比,愈发香醇。倒和济仁堂里三水师傅沏的那壶茶味道十分相似。
都是一般色泽沉静,一般气味香醇。
想到这里,齐可卿的眸色不禁暗了暗,可见三水师傅一定是来过此处的,只不过,怕是和玄丰王朝相距甚远,不然他势必会同自己讲明地点。
如今自己孑然一身,不知道这魔蝠山到底是何来历,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带上这山中。只知道无论何时,凡事都要提心吊胆些,要不是自己机灵,早不知在这山上死了多少回了。
齐可卿心思微动,突地响起午夜寒光乍现,把把匕首毫不留情朝自己刺来的场景。
虽不知是何人要对自己下此狠手,可确定的是,自己的存在,早已让那人坐立不安。
想到这里,齐可卿不禁冷笑。突然觉得周遭空气有些微微峭寒,习惯性赶忙拢了拢衣裳,抬眼望向天空,竟惊奇的发现天上早已细细碎碎飘下霜花。
也怪不得突然间便冷了。想来,今年的霜倒是来得尤其早,十月底不到,寒风便已阵阵涌来。
齐可卿冷不丁在这微微霜雨里打了个寒颤,鼻子瞬间塞得死死的,一刻也不敢多待,忙急急就跑回了厢房。
说来也怪,在魔蝠山这里,冬天似乎是极神圣的季节。常听无双说,每到白露那一日,魔蝠山总会下山去择选些新人,直到寒露那一日,才算得上真正的入了魔蝠山。
新人须得身着薄衫,双脚赤裸,忍着刀子般凛冽的北方刮,一步一步从山脚走上来,礼毕,务必蒙上面纱,永远都只能一袭素白。若有朝一日想要离开魔蝠山,须自断一臂,这是山规,没得商量。
想到这些话,齐可卿不免再次暗暗心惊,忙不迭低头瞥了瞥自己的衣裳,入眼的粉色缎面才让齐可卿默默淡定下来。
话说恶无极到底是着了什么狂,不过区区一枚梅花簪,于他有何用?可于自己而言,那梅花簪里却好似住着黎慕宸的灵魂,意义非凡自不必说。
“姐妹们,山门口来了个狂徒,可劲在叫嚣,说是要同尊上决战来着,咱们看看去啊。”无双是个典型的大嗓门,一嗓子嚎下去,仿佛炸开锅似的,把整个庄子的气氛都炒得热热的。
哪怕是正打算闭眼小憩的齐可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勾起了兴致,旋即盘腿坐起,倒也很想见识见识那究竟是个哪样的人,竟胆敢放言同恶无极决战。
随即急急穿好鞋袜,混在清一色的素白长衫中一齐朝山门口走去,浩浩汤汤,场面倒是壮观。
老远就瞧见了山门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魔蝠山”,隐约看到门口立着一个身影,一众素白长衫顿时躁动起来。
“花陌,你看看,那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哪里来的底气胆敢和尊上提决战二字,简直可笑。”
无双总是个停不住话头的毒舌风,也因此,早把四大护法得罪了个遍,尤其是毕情护法,两人现如今的形势简直就是势同水火,一碰就炸。
齐可卿身高不比无双,一路上只急急亦步亦趋跟着她的脚后跟走,不多时,已然抵达山门前。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魔蝠山!”无双莲步稍稍往前一倾,手中的佩剑应声而出,声音冽冽地问道。
随即,空气像瞬间凝固了似的,没有半丝声响,无双气极,剑风呼呼逼近,声音也似乎急了眼:“实在狂妄,吃我一剑。”
齐可卿透过人群的缝隙使劲看着外面的世界,心里不禁为无双的莽撞担忧,毕竟是指名道姓要同恶无极决战的人,实力哪能多小了去。
只见眼前一道青色的身影倏地躲过无双的剑雨,双手灵活抽出一把软剑,不过三两下,无双便占了下风。
青衣人也不加以刁难,立时收回剑束,双手抱拳,垂首恭敬地道:“还望姑娘勿要刁难,我只想与恶无极一战。”
闻言,齐可卿倒是愣了,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忙掏了掏耳朵,费力地扒开人群,使劲朝外面的青衣人看去。
温润如玉,眉眼依旧,当齐可卿看到三水熟悉又带着点点陌生的脸时,鼻间竟一阵酸楚。
忙不迭推开层层人群,就要朝着三水奔去。
忽然,狂风大起,霎时天上地下到处一片乌黑,突然齐可卿仿佛像绊倒了什么似的,吓得惊呼一声,随后便狠狠摔在了沙土上,正当她打算爬起的空档,突然颈后一痛,随即立马失了意识。
风沙恶狠狠吹着齐可卿的脸,仍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