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笙的声音太小，如蚊蚋一般，让人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沈亦然问道。
已经开了个口，季云笙也没有刚开始的紧张，忙的又快速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去我家下聘娶我？”
她的声音提高，音量可不小，沈亦然能听的一清二楚。
沈亦然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怔愣在原地，一双眼睛睁大了看着眼前的姑娘，像一尊雕塑。
季云笙说完，羞的连忙转身不再看他，只感觉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说出这句话来，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勇气，如今勇气已经用光了，不敢再看沈亦然了。
而沈亦然听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笙儿，你……你刚才说什么？”他问道，声音带着轻颤。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害怕会惊扰到面前的姑娘。
喉咙像被石头塞住，沈亦然喉咙艰难吞咽，脸上的笑意却渐渐的多了起来。
“笙儿，你刚才说……让我下聘？”他再次问道。
他走上前，直接与眼前的人来了个直视。
季云笙这会已经说清楚了，哪里还愿意继续说，要知道自己能说出这句话实属不易。
只见沈亦然紧张的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你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叫我过来，是让我现在下聘？”沈亦然问道。
“难道你不愿意？”季云笙反问，眼睛瞪大了看着他。
“不不不……”沈亦然连忙摇头。
他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呢？他恨不得现在能娶回家。
如果自己不用去新月城，他恨不得马上下聘娶她。他脑海里甚至曾经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想要去告诉凛王，他不想去新月城了，他想在京城娶亲。
只是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想到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给不了她好的生活，他又掐灭了这个念头。
“笙儿，我自然是愿意娶你的。只是……”沈亦然急匆匆的解释，说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季云笙反问。
“只是现在提亲未免有些着急了，等我回来，我再来提亲可好。”
“不好！”季云笙疾声说道。
她不想等那么久了。
“等你回来需要多久？”她问道，“两年，还是五年？”
沈亦然也不知道，所以回答不上来。
“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娶我，现在定亲与以后定亲又有何区别？还是说，你怕自己回不来，怕耽误了我？若真如此，我们便不要来往的好，否则，让我白白等你那么久，到头来你回不来，不管是否定亲，你都耽误了我，还不如一早就不该来往。”
季云笙的眼神中带着倔强，直直的盯着沈亦然，让人特别心疼。
看着她这般，沈亦然慌了。
他连忙摇头，伸手想要抓住眼前人的手，解释道：“笙儿，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你骗人。”季云笙说道。
沈亦然心里想了什么，她也许不能全部清楚，但是他迟疑了，就能看出，他对此次新月城一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说到底他还是打算给她留了后路，若是哪天他回不来了，她至少没有定亲，还可以嫁人。
若是她定亲了，到时候若他没有出事，回来履行婚约还好，若是回不来了，恐怕她就要成二嫁的了，二嫁女向来凄苦，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沈亦然才会犹豫。
他这般做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并不需要。
“我季云笙既然认定了你，又怎么会怕你蹉跎了岁月，即便你回不来了，我也生是你沈家的人，死是你沈家的鬼。”
若是没有沈亦然，她是打算一辈子不嫁人的，可现在，有了他，她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沈亦然看她眸光中闪烁着泪好，像水，心下痛，连忙将人抱紧。
“笙儿，对不起，对不起，不会的，我会平安回来，会回来娶你，明日我便让母亲来议亲，对八字，聘礼等我回来，我再下，你别生气。”
他要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
季云笙本就知晓他的心意，自然不可能真恼了他。
“你有心便好。”她说道，聘礼什么的，并不是重要的，待她好才是真的。
见美人儿脸上的笑容重新绽开，沈亦然这才从慌乱中回神过来。
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用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笙儿，你这是在逼亲？嗯？”
因为靠的太近，沈亦然身上带着霸道气息全部喷洒在季云笙的脸颊上，酥酥痒痒的。
季云笙缩了缩脖子，躲着他的气息，嘴硬道：“才没有。”
“看来，你很急切的想要嫁给我。”他声音带着愉悦，早已经没了刚才的慌张。
他做事向来冷静自持，即便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可就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轻轻松松的击溃他心底里的防线，忘记了如何应对。
两人你侬我侬的说了好一会话，这屋子里的气氛早已经变的轻松起来。
到最后，为了惩罚这小东西的吓他，沈亦然直接抓着人在怀里，狠狠的吻上一通，直到两人气息急促不稳，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他离去之时，甚至还暧昧的回头说上一句，“等我。”
那一句话，让屋外头的人满脸雾水，里头的季云笙却羞红了脸。
他说的意思是明天让她的母亲来提亲。
因为这事，季云笙也连忙让连翘去通知了丽夫人，免得明天怠慢了客人。
丽夫人听到云笙院传来的消息，笑的合不拢嘴，“笙姐儿还没过沈家的门呢，倒是替着他们着想了。”
齐嬷嬷跟着会心一笑，“这样也好，亲事早点定下来，也不用让人记挂着了。”
齐嬷嬷的意思很明白，丽夫人又怎么会听不懂。
自从孩子及笄之后，多少人下了帖子来看她，可真的是来看她，同她说话，还是想询问笙姐儿的亲事的呢？
虽然有把握把人驱赶走，可孩子也慢慢的大了，早些定下来他们这些做父母的也不比那么担心。
***
这边沈亦然出了太傅府，满脸笑容，脚步要比往常轻快许多。
京城夜里一般到了戌正，才会宵禁，遇上节日里，倒是要到亥时才会宵禁。
这会刚过戌时，夏日里太阳下山的迟，这会天空还有些泛黄，四周虽然点上了灯火，但是并不会太暗。
沈亦然是自己一个人前来太傅府的，所以并没有骑马坐车来。
沈府距离太傅府不算太远，路过街市，沈亦然想到家里的母亲，在街市买了点东西才准备动身回去。
“沈公子……”正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喊住了他。
沈亦然耳朵灵敏，闻声脚步微顿，刚一回头，只见穿着青色罗衫女子款款走来。
女子娇俏年轻的脸蛋，带着得体的笑意。
沈亦然迟疑的看着那走来的人，不解道：“姑娘是在叫在下？”
林静玉本来堆满了笑的脸上，瞬间一僵。
她走到距离沈亦然只有三尺宽的距离停了下来，对他盈盈施了一礼，随后才询问。
“沈公子不记得小女子了？”她面上尽量带着温柔甜美的笑意，话语也显得轻松许多。
沈亦然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怕眼神过于露骨，连忙又挪开。
林静玉目光落在沈亦然的脸上，能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从他眼神可以看出，这沈亦然并没有认出她是谁？
那维持的过于久的笑容渐渐的冷僵下去，她只好率先打破僵局，说道：“上一次也在这里遇到沈公子，沈公子当时跟小女子一起看中了一柄扇子，沈公子不记得了？”
见林静玉说到这个份上，沈亦然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林姑娘，没想到又遇到姑娘了，上一次多谢林姑娘割爱。”
林静玉见他表情感激，羞赧一笑，“想必沈公子家中姐妹很是喜欢吧？那扇子，姑娘家的，都不会不喜欢的。”
沈亦然想到送扇子时候，那小姑娘脸上的娇羞和欢喜，心中像注入了一股暖流，很是愉悦舒服。
“嗯，她很喜欢，说很好看。”
他脸上愉悦欢快甚至带着一丝丝温柔的表情并没有瞒过林静玉的眼睛。
只是，此刻在林静玉的眼里，沈公子就是一个好哥哥，给妹妹买了这么好看的小玩意。
即便是那一抹略微奇怪的温柔之色，此刻也被她理解为，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她想，沈公子应该是很感激她让给他的吧！
其实若换了别人，恐怕她是不会随便退让。
当初她说的那么轻松，可只有她知道，第一眼她就已经喜欢那柄扇子，恨不得把它买下来。
别看她是当初身为尚书的林之堂女儿，可她毕竟是个庶女，即便姨娘得宠，身上的例银在被夫人克扣之后，也剩下不多，所以屋子里好的东西也没有两位姐姐来的多。
像这样一柄扇子，做工精美，而且那么便宜，拿在手上赏心悦目的同时，如今又是盛夏，正好可以扇风，拿在手上也是好看的紧。
对于林静玉的割爱，因为心里欢喜的那个小姑娘喜欢，所以沈亦然对待林静玉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很感谢林姑娘的成全之心，不管如何，在下感激不尽。”
“沈公子家中姐妹喜欢就好，小女子想着，小姑娘自然是不能拒绝这么一柄好看的扇子的。”林静玉笑道，目光紧紧的盯着沈亦然，心中激动不已。
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他既然这般感激，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