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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路途

东北一隅,假叶花费半月时间到达这里。一路上吸收掉所有遇上的重零,假叶的力量因此渐渐增强。只是增强的这些力量也没能让他发现自己正在穿越一域结界。由于假叶现在孤身一零,没有后援,也没有协助。所以他尽可能掩饰了自己的零力,以免引来侠岚的注意。

假叶的脚步渐行渐缓,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出现的男人。那人长发披散,眉目间尽显男子英气。一身白纹紫袍,衬得他挺拔的身姿犹如帝王一般高贵。假叶与他对视,却渐渐沉溺在男人的眸中。那双眸子,如同一汪幽深的湖泊,又如一抹迷炫的漩涡,将假叶的意识吸入进去。

“你是谁?来做什么?”男人的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

此刻的假叶意志全失,双目空洞无神,说话如同傀儡般僵硬:“我叫假叶,是七魄之首,来寻找三魂,以共谋夺取剩下的六枚神坠,解救穹奇。”

男人听了他的话,微皱了下眉头。他的目光中透出些许不屑,上下打量着假叶。“就凭你?”

“三魂很厉害,侠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假叶用没有波澜的声音回答男人。

男人更加不屑地看着假叶,“三魂匿世已久,你能找到他们吗?你确定,你请得动他们?”

“身为七魄之首的我,一定能够找到三魂。而解救穹奇,是零的愿望和意志,三魂定不会拒绝。”即使回答的内容透露着决心,但因为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作答的,所以假叶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没有起伏。

男人把眸子虚了虚,如果假叶意志还在,他此刻应该能够感受到强大的压迫力。“解救穹奇么?你大概没有这个机会了!”男人右臂一挥,假叶便瘫倒落地。从他无神的双眼可以看出,此刻的假叶依旧没有恢复意识。男人没有杀假叶,他只是走过去把假叶抱起来,然后带到了一个房间。他把假叶放在床上,就转身离开了。离去之前,他在屋子的外围下了一层结界。之后假叶便恢复了意识。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屋外的结界并不可见,但结界的威力却非同小可。无论假叶如何使用零煞和零术,皆如打在一片虚空之上,没有任何反应。更别说破除结界了。最令人称奇的是,假叶在暴怒下使出的零力,不但没有破除结界,就连房间内的一桌一椅也没有受到影响。就好像假叶的零力跟周围的环境不在一个空间中一样。

从那以后,男人没有再出现过。假叶十分疑惑。他并不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以后所发生的事,所以他只记得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他就在这个房间的床上苏醒过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肯定这一切与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但那个男人现在在哪?

“难道我假叶就这样被囚禁了?”假叶不甘心地咬牙切齿道。【能轻而易举地对付身为七魄之首的我,那个人类到底是谁?他的身上没有元炁的感觉,应该不是侠岚。既然不是侠岚,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实力?】假叶坐在床上日复一日地思考着这些问题。直到有一天他终于觉得烦了。假叶起身来到窗前,伸手向窗外探去,而后震惊地将手收回。假叶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窗户。原本只是想幻想一下感受窗外空气的感觉,却真的就那么伸出去了。

假叶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走到门前,轻轻推门。在门打开的瞬间,假叶的眉毛跳了跳。他警惕地走出房间,屋子周围是大片的竹林。林间零落地长着些白色的野花,让假叶不禁想起山鬼谣当初种在昧谷的白花。假叶阖了阖双目,挥出一道零力打在数朵野花上。【怎么?】与之前的情形完全一样。零力和野花仿佛不在一个空间,零力兀自穿过野花的所在,而野花依旧美丽地绽放着。

假叶紧盯着白花,面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疑惑之色。

“不明白为什么你的零力无法破坏这里的一切吗?”男人那低沉而富含磁性的嗓音钻入假叶的耳朵。

假叶瞬间换作了备战的姿势转向来人,“你是谁?”

“你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在这里好好住下,没有别的意思。至于我嘛,你可以叫我魅。”

魅说完话发现假叶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勾起嘴角笑了笑,“怎么?当年的小不点儿,还记得我的名字?”

“三魂……之魅?你,为什么?”

半年后——

瓶湖村,一个宁静安逸的小村落,今天却意外久违地迎来了五位外乡客,正是流光和辗迟他们。这个村庄风景秀美,青翠怡人,四面草木葳蕤、村子中间镶着一片清澈明净的湖水,名曰瓶湖。村庄也因此得名。村民的房屋则环湖而建,一圈一圈地套在湖的外围,看起来,对这湖的情感极深。

对于流光等人的到来,村民们显得十分热情友好。他们看流光和千钧似乎是颇有身份的人,于是将五人招呼到村长家里借宿。几人在村长家安顿下来后,村民们怕打扰到远到的客人休息,就纷纷散了。村长待人也十分热情,午饭的时候边吃边就跟两位公子拉起了家常。

“咱们村的村民对外来的客人,那是相当地热情啊。不知道有没有让两位公子受到惊吓?”村长一面寒暄着,一面就执起酒壶准备给流光和千钧斟酒。

流光一见,连忙摆手。口里回着话,末了委婉地拒绝了酒水的款待:“村长哪里话,我与贤弟一路游山玩水,直往那风光秀美之处去。因此多是餐风宿露。今日来到贵村,得到如此隆重的款待,我等荣幸之至,内心更是感激不尽。岂敢多作矫情之思?……不过,我与贤弟皆不善此杯中之物,还望村长莫要见怪。”言罢流光拱手一揖,以示真诚。

半年来乔装执行任务,流光几人多少接了些红尘地气。流光和千钧学会了使用才子惯用的口气与人相谈,而辗迟、辰月和异木也慢慢压下自己的天性,开始在人前有了些下人的模样。例如此时,辗迟和辰月就乖巧地站在流光身后,辰月见机还会给流光碗里添菜。而异木伺在千钧身侧,亦学会了见机行事。

村长见客人不喜饮酒,也不再勉强,自斟自饮起来。“说起来啊,我们村子上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过客人了。别说在村里住下来的,连路过的人都没有。村里最近一个外来的客人,叫清泠。他是大约十二?不,应该是……十三年前吧?到我们村子来的。不过,他来了以后,就在我们村子里住下了。那长得可叫个俊啊!不过这些年大家都觉得奇怪啊。他都来这么久了,怎么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呢?真是奇怪……”

本来心不在焉的几位侠岚,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容颜不会改变,这一点十分可疑。

“对了,你们知道咱们村子里的这片湖为什么叫瓶湖吗?”村长却并没有配合他们继续讲关于清泠的事,转而讲起了瓶湖的来历。“你们听说过侠岚吗?那是一群神秘又厉害的人,没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长什么样子。但是,在几百年前,我们这里就曾经来过一男一女两位侠岚。那时候的瓶湖村既没有山,也没有水,只是一片戈壁。偶尔有人经过,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停留。”村长又为自己满上一杯,然后细细地喝上。他的脸上已经浮上了红霞,似乎酒意越浓,他给客人讲故事的兴致就越高。

“那两位侠岚是一对恋人,他们来到这里时,受了很重的伤。是一路被仇敌追杀而来的。到了这里,他们终于甩掉了敌人,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下了。可是这里无水无粮,他们休息好了以后,就女的负责改造戈壁,使戈壁变成了山林。而那个男的侠岚一挥手,原本是低地的地方就成了这片湖。可是要在原本是戈壁的地方造湖,哪有那么容易啊?湖里的水很快就漏到地底下去了。所以两个侠岚就齐心协力将湖底弄成一个大瓶子,然后再往这瓶子掺满水。这湖就这么成了,所以才叫瓶湖。后来两人在这儿定居下来,没有再离开过。而瓶湖村的人们,就是那对恋人侠岚的后代。”村长抚着自个儿的山羊胡须说得摇头晃脑的,好像是喝多了,又似乎是极骄傲的缘故。

虽然村长没有继续讲那个清泠的事情,但是听到侠岚的事迹,流光等人还是十分专注的。不过回忆起之前在村中所见的村民,他们的手上都没有侠岚印。【按理说,侠岚的后代,理应都有侠岚印才对。那么,村长所说的传说,大概跟坊间流传着的大多传说一样,并不可信吧?】几位侠岚不约而同地想道。

吃完饭后,流光跟千钧向村长表示,村子周围层峦叠翠,瓶湖水平如镜,皆令人心驰神往,想四处逛逛。村长见几位客人对瓶湖村的景色赞不绝口,面上也与有荣焉地堆满了笑容,嘴里直说着:“好,好,咱们村虽然偏僻,但风景确实是不错的。几位客人这么喜欢,不如我叫几个村民给你们当向导?”

流光没有接受村长的提议,“不用了,不用了。自从我与贤弟来到村里,就开始给各位多添烦扰。即便乡亲们好客不拘,在下依旧心中难安。我们几个,都是惯游山水之人。此处风平浪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我们自己随便逛逛就成了,不必再劳烦村里的乡亲们了。”

村长听了依旧乐呵呵的模样对他们说,“那好,几位就自己去玩吧,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从村长家里出来,流光几人就一路往周围的小山林上走。待到静默无人时,流光对异木开口道:“异木,零附体到人身上以后,是否容颜就不会继续衰老了?”

异木有些诧异地看了流光一眼,才下意识地回答:“是的,因为零本身不会衰老,所以由零控制的身体,也不会衰老。”

“流光老师,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村长口中的那个清泠?”千钧提议。

流光没有直接表示同意与否,他对众人说:“见到清泠之后,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零。但他究竟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三魂,我们还不清楚。如果他不是三魂之一,我们切不可贸然打草惊蛇。暴露了身份再要继续查访下去,就不可能了。如果他是三魂之一,我们的任务是找出三魂,至于找到以后我们要做的,就是立刻通知玖宫岭。然后在玖宫岭来人之前,监视好三魂的动向,免得玖宫岭来的人扑空。所以无论他是不是三魂之一,我们都得按兵不动,明白吗?”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而异木心中却悄悄升起一线期望。他希望那是个和自己一样的零。

之后一行人在山里又转了约一个时辰,才回到村上。又在村上的小市集上晃了一圈。最后来到瓶湖旁。辰月走到湖边,闭目放松,双手轻放在身侧,扬头享受扑面而来的清风。辗迟在一旁看着她,觉得这就是世上最美的画面。千钧虽然也想盯着辰月看,但以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一个主子盯着丫鬟看,还不是自己的丫鬟……千钧还是决定看湖。

沿着湖边漫步,流光跟千钧一路吟诗赋词,辗迟跟辰月这两个下人跟在后面亦是有说有笑,只有异木一个人沉默着给几人当尾巴。但他其实也在仔细观察周围的人,只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村长口中那位“那长得可叫个俊啊”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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