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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生魂

宝宝安静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在感应,片刻之后用带着哭音的语气说:“娘亲,这附近真的什么都没有,连普通的鬼魂都没有!”

我刚想说“不至于吧”,忽然意识到现在可是大白天,而且已经临近中午了,正是阳气最充足的时候。普通的鬼魂没有法力,当然会惧怕阳光啊!不过我马上就想起来,学校里的那些鬼魂,貌似都是不怕阳光的,大白天也照样出来四处乱晃!

干脆回学校吧!

我狠狠心,直奔最近的公交站点,同时在心里对宝宝说:“再坚持一下,等回学校就能找到鬼魂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过学校里的那个阵法,它在镇压阿修罗王的同时,也束缚住了所有死在学校里的魂魄。虽然那些人无法投胎转世挺可怜的,但其中也不乏害人的厉鬼。带着宝宝回去吃掉他们,既可以缓解宝宝的饥饿,又不触及我心中的道德底线,而且也能算是给学校里的无辜师生们除害了,简直不能更完美!

虽然在楚弥深死后,我就一直抗拒有可能会让我产生相关联想的一切,但现在为了宝宝,我也顾不得那些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他好好地饱餐一回,至于我的思念和难过……默默****呗,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从玄清门回学校的路线,我之前就走过一回,算起来也没有隔太长时间,却实实在在地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看着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跟这个世界脱离太久太久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上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以后,学校是怎么处理的。我也完全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没想过林渊有没有醒过来,曼妮是否如愿成了林家的准儿媳……

还有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当成死人处理了?

我叹了口气,愈发觉得自己到了玄清门以后,就几乎与世隔绝了,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完全不了解。不过幸好那样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否则我真怕自己彻底失去回归正常世界的能力。

越是靠近学校,我心里就越是发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恐惧,恨不得立刻远远逃开。宝宝与我心意相通,当然能够感受到我的情绪,再次懂事地说:“娘亲,我们回去吧,我已经不饿了,真的!”

我看着他隐隐透明的小身子,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又想起了弥深。他曾经也是如此,明明虚弱得厉害,却还固执地强撑着……他们父子俩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初我没能及时察觉弥深虚弱的原因,没能阻止他,现在不能让宝宝也重复相似的过程。我强打起精神,安抚着宝宝,尽量镇定地下车往校门口走。

学校里明显比以前萧条了很多,临近中午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但校门口进出的学生却屈指可数。看来劫雷带来的影响,并不像冤魂索命那么容易遮掩,终究还是影响了正常教学。不过这些事情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再继续念下去,等解决了今天的觅食问题,以后我应该不会再回来这里。毕竟,我现在的状况,可不适合跟曼妮正面交锋。

我不能让她知道我还活着。

“灵犀,你不能进去!”身后忽然传来急切的呼声,我顿住脚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身看去,见到的果然是林渊焦急的面容……只不过,他的身体在阳光下没有影子。

“林渊?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有点担心自己见到的是幻象,于是飞快地抬手按了一下眉心,再次看去,发觉面前的果然是林渊本人,只不过他的魂魄周围萦绕着不易察觉的淡淡黑气。这个细节让我暗暗警惕,提醒自己他很有可能受到了某种控制,或者别的影响,所以不可全信。

不等林渊回答,宝宝的虚灵就飞了出来,用充满戒备的姿态,挡在我跟林渊之间,大声地说:“离我娘亲远一点!”

林渊明显愣了一下,目光看向我,迟疑地问:“这是……你的孩子?他为何是鬼?”

“这跟你没有关系。”我把孩子护在怀里,警惕地问:“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是魂魄状态?”

林渊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魂魄就是回不到身体里去,只能到处飘荡。我看到家人费力地抢救我,也看到沐曼妮那个贱人拿着我送给你的玉坠子做文章,冤枉你偷东西,撺掇我妈托关系收拾你……对不起,我当时一直大声地替你辩解,可是他们都听不见我说话,我只能眼看着你受委屈,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他的自责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心一动,已经明白了他变成植物人的原因,或许并非是肉体上的损伤,而是魂魄一直无法进入肉身的缘故。失去了魂魄,肉身就只是一具空壳而已,当然不能说话不能动,而且那些施加在肉体上的种种医疗手段,也全都没有作用。若想将他唤醒,恐怕只有依靠道家的法术才行。

我已经开始怀疑,这种局面,其实是沐曼妮造成的了。毕竟林渊昏迷不醒,最能从中获益的人就是她了。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就是曼妮为什么不控制林渊的魂魄,任由他四处飘荡,难道就不怕他的魂魄发生意外,真的永远都醒不了了吗?而且林渊还知道了她故意陷害我,将来醒了以后,肯定也不会像她期望的那样,被她的体贴照顾感动,然后跟她结婚吧?

心念电转间,我已经想到了某种更加可能的情况,后背上隐隐地出了一层薄汗,想要提醒他,但是在看到那一层淡淡黑气之后,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在确定黑气的来源之前,我不能完全信任他,否则要是再中沐曼妮的圈套,可不会再有人舍命救我了。我亦只有一条命而已,必须得小心谨慎。

我稳了稳情绪,装作没有发现黑气的样子,认真道:“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用不着跟我道歉。倒是魂魄无法回归肉身的这个事儿,你必须得重视起来啊,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觉得你或许应该去找找道家的高人什么的,总之得尽快回归肉身才行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林渊苦笑,“我现在根本没办法与别人沟通,怎么找高人求救?甚至就连你,之前也看不见我……”他的声音忽的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失落。

我没追问他到底跟了我多久,因为难辨真假,问了也没有用处。其实我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尽量别跟他过多接触比较安全,但是想到他毕竟是替我挡了灾,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又觉得如果不管不问,未免太过于绝情了一点。

想了想之后,我觉得还是得管,便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那我尽量帮你打听一下吧。不过我也不认识什么高人,未必就一定能帮到你,所以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宝宝忽然从我怀中挣脱,气鼓鼓地说:“娘亲!他是坏人!你不许帮他!”说完以后,就转身冲着林渊威胁道:“你赶快走,不然我就吃了你!”

他的样子太萌,加上饿得久了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也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威慑力。林渊根本不害怕,反而笑着逗他:“好啊,你能吃得下就来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宝宝说着就要往前飞,我吓得赶紧扯住小脚把他给拉了回来,紧张道:“宝宝!不许乱来!”

“娘亲,你说过我可以吃坏鬼的,他就是坏鬼,为什么不能吃?”宝宝一心想要保护我,却被我给阻拦了,显得有些生气。

林渊这时才意识到,宝宝说要吃他并不是闹着玩的,变色道:“灵犀,你怎么能这么纵容孩子,噬鬼可是违逆天道的大罪,要遭雷劈的!”

我刚想解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皱眉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知道。”林渊急急地说:“你不能再跟这孩子待在一起了,否则他的罪业也会延续到你的身上,你也会跟着受天谴的!”

“他是我的孩子,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就算真遭雷劈,我也替他挡。”我平静地说完,旋即冷下脸又道:“不过这是我们娘俩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还有事,改天再见吧。”说完我就抱着孩子想往学校里走,他饿了那么久,我可舍不得让他继续挨饿。食物近在眼前,天大的事情也等我家宝宝吃饱了以后再说吧。

哪成想,林渊竟然直接飞到了我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急急地说:“你真的不能进去!”

“为什么?”

“因为……沐曼妮在里面!”林渊说出这句话以后,身体就弯了下去,像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不住地战栗。

通过天眼,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黑气,渐渐凝固成了一条锁链,束缚住他的身体,并且越收越紧。

这是对他泄露秘密的惩罚,还是曼妮暗中导演的苦肉计?我皱眉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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