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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当人类有什么好

我没什么心思去上课,就在学校里到处转悠,顺便看看能不能再碰到郭以湘。我不怕她跟我作对,反正我已经有一个廖黛帕那样的强敌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她。

但是我首先得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知己知彼,我才能无所畏惧。

可惜,我并没有再碰到她,倒是发现了一些别的变化。之前在我命劫降临的那天晚上倒塌的建筑,基本上全都被清除干净了,原来的位置上全都变成了石碑。碑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文字,我根本看不明白,但是能隐约认出来上面刻着的一些神兽。开了天眼之后,还能看出来石碑周围金光缭绕,镇压着底下不断冒出来的黑气。

很明显,学校这回是请了个有真本事的高人啊,这些石碑堵住了封印的缺口,让镇压在地下的阿修罗族无法出来。

但它们同时也让学校里的游魂无法离开。

从我进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死在学校里的鬼魂全都没法投胎转世,当时我不知道原因,不过在三途村替弥深重塑肉身的时候,我知道了这种阵法叫做“拘灵阵”。它的作用,就是将魂魄困在一定范围之内。可惜我只知道如何运转它,却不清楚怎么才能破解它,不然我真想把那些可怜的游魂全都放出去。

像他们那样,无限期地被困在这里,其实比下地狱受刑更加难以忍受。下了地狱,至少还有个盼头,熬过刑期还能转世为人,可他们连希望都没有啊。我凝视着面前的石碑,暗暗打定主意,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想办法破除阵法,还他们自由。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是个人,我有同情心,我可怜他们。

我不是残暴无德的阿修罗,我是人!是人!我捏紧拳头,在心中无声地咆哮。

面前的石碑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萦绕四周的金光更是震荡不休,我骇然地看着这番变化,忍不住担心阿修罗族人会冲出来。然而,变化很快就停止了,只是我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

“女儿,当人类有什么好?那么渺小又那么脆弱,精神力量也弱的可怜,随随便便就能被迷惑、控制,甚至是灭杀……别再抵抗你的本性了!打碎那个破石头,放父皇出来吧!这天下,这六界,是我的也是你的!”

我连连后退,用力地捂住耳朵,但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那声音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的,我就算把耳膜戳穿了也照样能听见。我感觉自己的心神都在震动,痛苦得流泪满面,失声叫道:“你休想!我不会放你出来的!你别想利用我!”

当初弥深不惜让自己魂飞魄散,才拦住他没有让他冲破封印出来,我现在要是打破石碑,岂不是让弥深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更何况他们两个是死敌,放了阿修罗王出来,弥深就有危险了!

弥深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的丈夫,他才是我要甘苦与共的亲人!

阿修罗王怒声道:“不孝女!你可知道我为了让你不被封印,付出了多大代价?你现在居然反过来帮着外人,你有没有良心!”

我大叫:“放你出来才是没良心!我不会让你毁灭这个世界的!我是人!是人!”

背后忽然有动静,我以为是郭以湘又来了,含怒转头,却看到王振惊恐万分的面庞。我生怕又把她吓哭,赶紧收敛怒气,万幸的是阿修罗王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了。

王振哆嗦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利索:“那个……一会儿要开个班会,你……能不能过、过来参加一下?我、我得跟同学们介、介绍一下你。”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终于把话完整地说完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偷偷地拿眼睛打量我,那眼神复杂而又古怪,像是在看一个精神病。

不用问也知道,我刚才喊的那些话,她肯定全都听见了。我郁闷得要命,感觉自己是彻底洗不掉精神病的嫌疑了。我抬手擦掉眼泪,尴尬地问:“在哪个教室?”

王振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就答应,怔怔地说:“174教室。”

我立刻抬手,旋即想起来天眼本来就是开着的,又讪讪地把手放下。可能我的动作幅度太大了,王振误以为我想打她,吓得直往后退,结果腿软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还不敢叫出来。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没法再记恨她了,好心想要扶她起来,结果她又吓得直冒眼泪:“别……别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只好停住动作,尴尬地解释:“我只是想扶你一下而已,你误会了。”

“我自己能起来。”王振说完以后,像是生怕我不信似的,麻利地站起来,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很痛苦。

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再试图搀扶,而是等她不那么难受了以后,才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她:“三教楼不是已经没了么,你怎么还选174教室?”

我们学校虽然教学楼很多,不过单个楼层能排到74号教室的可没不多,因此听到教室号,我脑子里最先反应出来的地点就是三号教学楼。

王振慌张地解释道:“我说的是实验楼的那个。现在没有重复的教室号了,我就没说楼名儿,是我没讲清楚,对不起对不起……”她可真是让我给吓破胆了。

我想安抚她几句,转念又觉得不会有用,就只说:“一起死什么的也太不吉利了,换个地方吧。”

“好好好,我现在就给班长打电话,让她通知换地方……呃,你看换到606去怎么样?”王振小心翼翼地征求我的意见。

只要不是那个晦气的数字,换到哪儿去我都没意见,随便应了一声,王振立刻就像得了圣旨似的,忙不迭地打电话通知班长。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气,阿修罗王的声音忽然又在我脑子里响起:“女儿,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阿修罗的实力!卑微的人类,就是天生应该被我们驱使的奴隶,是应该踩在脚底下的蛆虫!别再执迷不悟了,回来吧!”

我捏紧拳头,在心里恨恨地说:“别再试图干扰我了!我不会被你迷惑的!这种卑鄙的力量,我不稀罕!”

之前是我无意识放出这股力量的,今后我会克制,绝不再用!

也不知道阿修罗王是听不见我心里说的话,还是听见了故意无视掉,他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吵得我火气蹭蹭往上窜,濒临暴走状态。

王振打完电话,看我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没做对惹我生气了,赶紧又是一通道歉。我这才意识到,阿修罗王或许就是故意要激怒我的,因为在愤怒状态之下,我会不自觉地精神力外放。甚至,如果我愤怒得彻底失去了理智,说不定他就可以控制住我了!

好阴险的家伙!

想明白这些之后,我再也不敢继续在这里逗留了,万一真的被控制打破了石碑,那我的罪过真是万死难赎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甩开王振,跑进实验楼的洗手间里反反复复洗了无数遍脸,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生气。

阿修罗王没有再出声烦我,但我无法确定是距离太远他干扰不到我了,还是他正在蛰伏中,等着我情绪濒临失控的时候火上浇油。我必须得小心,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班会时间很快就到了,我收拾好心情,对着镜子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确认神态、衣着全都没有问题,才沿着楼梯慢慢上到六楼,到606教室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

其他的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进来,虽然我都叫不上来名字,但基本上还是挺面熟的,毕竟一起上过很多公共课,平日里没少见面。他们也全都认识我,但没有人愿意过来跟我打招呼,甚至刻意地挑选离我较远的座位,仿佛我本身就是个不断往外散发着晦气的瘟神。

这倒也不奇怪,原来三班的人全都死了,就剩下我跟唐乐乐还活着,会成为旁人眼中的怪物,一点儿都不奇怪。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关于我和唐乐乐的各种传闻绝对不少。

很快,离我较远的位置全都被占满了,来晚的人只能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往靠近我的地方坐,一个个如坐针毡,生怕我突然跳起来吃了他们似的。我觉得他们可笑又可怜,也就懒得搭理,扭头看窗外的风景,等着王振导员进来向我介绍大家。

忽然,有人把背包砸在我的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教室里也瞬间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几乎凝固。我怀着三分好奇,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主动找我的麻烦。

对方是个把头发染得焦黄,耳朵上挂着七八个耳环的家伙,一看就不像是正经的学生。我打量她的同时,她也眯着眼睛打量我,很明显能看到眼皮上的双眼皮贴纸。

“有何贵干?”我淡淡地问。

对方呵呵冷笑:“还特么拽文,你丫不装逼能死啊!”

明摆着是来挑衅的,我暗暗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随便发怒,同时抬手在眉心处按了一下,打开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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