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说,不想西西和北北现在知道夫人过世的事,带他们回那边的小公寓了。”保姆已经安排好了早餐,说顾寻兄弟一会儿也会回来。
果然,饭刚摆完,顾寻和顾觅脚前脚后进了屋。
顾寻眼神很自然的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没见到往日孩子扑过来的场景,没看到沈懿南温柔的笑脸,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既然舍不得她,为什么还要说那么重的话。”
坐到餐桌前,林宥霖忍不住数落着顾寻,虽然此时他早已恢复了冷峻的表情,可认识二十几年,他还不了解他吗?
“我去兰亭苑了。”顾觅回到家始终没说一句话,沉默着喝了几口粥便出去了,他要去葛亚兰的庄园那边,找一张适合做遗像的照片。
“顾觅他?”直到他汽车的嗡鸣声听不见了,林宥霖才问着顾寻,他看得出,这兄弟俩之间也有种微妙的情绪。
顾家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葛亚兰虽然在他们自家的医院过世,可死亡证明还是要正常出具的,最后的死因,是外伤后感染引起的心脏衰竭,但捅上她的确实是顾觅,虽然他并不是有意的!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真的没心情。”顾寻也放下了碗筷起身离开了,餐厅转眼之间只剩下林宥霖一个人,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般。
灵堂最终设在了本市最大的殡仪馆内,顾寻的别墅不接待宾客,朋友都到殡仪馆悼念,少数的远方亲戚则住到了兰亭苑。
由于亲戚朋友来的太多,晚上顾觅一直在庄园接待,安排车辆往返接送。
顾寻则一直守在灵堂,两个晚上未合眼了,在其他人的一再劝说下,他才回到别墅。
别墅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佣人都被分派到各个环节去了,顾寻边走边甩掉身上的衣物,他急需一个热水澡冲走满身的疲惫,刚打开莲蓬头,他便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难不成是家里进了人?
顾寻的神经一下绷紧了,顺手摘下浴巾裹在腰间,他拿起了门背后的一根棒球棍,轻轻的推开了门。
果然,一个人影从走廊闪了过去,快速进入了儿童房。
难道是有人又在打孩子们的注意?可他们现在应该在幼儿园里不是吗?
顾寻双手紧紧握住棍子,快步走到儿童房门前,透过门缝,他看到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在柜子里翻着什么。
他咣当一下推开门,一个健步就冲了进去,同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你是谁?”
“啊!”那个人听到了背后的声响,吓得丢掉手中的东西,忙转过身来。
顾寻刚刚要落下去的手却赫然停住了。
沈懿南正等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两个人几天以来,第一次这样赤果果的对视。
一股热血冲上了头,顾寻心里一直压抑的情绪,在看到她之后猛然的涌了上来,丢掉手中的棒球棍,他一把拉住了沈懿南,把她堵在了门和墙之间的角落里,双唇便紧紧的压了下去。
“你回来了……”
顾寻像猛兽刚刚擒到了猎物一般,疯狂的掠夺着,淡淡的血腥味逐渐弥漫在彼此口中。
沈懿南紧闭的嘴巴几次被顾寻撬开,几乎要妥协了。
舌头尖淡淡的腥味忽然使她清醒,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顾寻,一起一伏的前胸证明了她此时的愤怒。
“我只是来给孩子取几件衣服!顾总还请行个方便吧。”
语气冰冷的将两个人周围的空气冻结。
顾寻也体验到了一把瞬间急冻,就如同那天在医院里,他给沈懿南的一般。
“行个方便?你在顾家还不够方便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有能拦你?包括进重症监护室,又有谁能拦你?”
丧母之痛再次占据了顾寻的理智,巨大的悲痛,早已把他跟沈懿南之间的情分淹没的片甲不留。
“啪”的一声脆响,顾寻下面的话被一记重重的耳光拦截。
两个人都呆住了。
心抽痛了一下,因为他的不信任,也因为自己那一个耳光。
沈懿南垂下了手,把刚刚翻出来的衣物又放回了柜子,转身离去了。
直到大门重重的关闭声响起,顾寻靠在墙上的身体才慢慢的滑向地面,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刻身心像在熔炉里烧一样,那种痛楚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顾寻洗了个澡便回到灵堂。
林宥霖看到他的表情,便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是当事人,也许没有发言权,但认识南南快二十年了,我是绝对信任她的。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林宥霖蹲在顾寻身边,拿起一摞纸钱烧着。
顾寻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已经被这个问题拉扯到心碎成无数瓣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宥霖站了起来去忙别的事了。
“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回去睡一会儿吗?”
明天就是追思会和葬礼了,宾客和亲戚也都到的差不多了,顾觅也来到了殡仪馆,今晚不回庄园去了。
听到了顾觅的话,顾寻的手忽然停住了大概几秒钟,接着便一下子站了起来,脱掉身上的麻衣,塞到他手里。
“你安心休息,晚上我安排人去接你!”
顾觅以为他是回去休息了,望着大门口叮嘱了一句,他心中有愧疚,更有秘密。他希望在这种时候,能多替哥哥分担一些。
林宥霖踱到门边,看着顾寻多车子绝尘而去,轻轻点了点头。只有他知道,那个男人去了哪里。
夜幕悄悄降临,顾寻到了沈懿南公寓楼下,熄了火,靠在车子上,向窗子望去。
昏暗的灯光显示着沈懿南确实回了这。
从这里到楼上只需短短几分钟,他犹豫了几次向要上去,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
爱情和亲情,在他心里缠斗。
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扎入手心,那痛感时刻提醒着他——原本可以转危为安的妈妈,却因为见了楼上那个女人一面之后,心脏衰竭而死!
对!
葛亚兰死了,他年纪轻轻便失去了父母至亲!
他此刻还在想着自己的爱情?良心还在吗?
顾寻利落的转身回到车上,脚在油门悬了足足五分钟,一阵刺耳的马达轰鸣响起,他最终还是离开了。
“派几个人到这个地址,对!不少于五个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拨通了保安队长的电话,在此之前,他已经把公寓的地址发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