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向来深居简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德妃今天一身藏蓝色服装,衣服上挂一串佛珠似的挂饰,挂饰底部缀一翡翠的佛像。那是玄佑帝巡游江南时候亲自为她求的护身符。
据说此符是由华光寺最有威望的知一和尚圆寂之前所开光。只见她肤如凝脂,手指纤细,眼神清澈似清水般,脖颈纤长,身段不高也不矮恰到好处,声音文静似清泉缓缓流淌。
领国后宫的第一美人,看来是名不虚传。德妃说话间太监们已经抬一架东西进来,似乎面积还有点大。用深色的布罩着的,密不透风也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
一时间殿宇里,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太后凝神望着那架深布笼罩的物什,眼神也有些期待。
没一会小太监们掀开了帘布,只见一架木舟似的模型,内里凹有水槽,里面几株鲜艳清丽的莲花亭亭玉立。旁边又设有独立的小水槽,小水槽中水质清澈,鲜红的锦鲤和一些身体呈透明颜色的小鱼欢快的游着。在右侧一个暗板,随着德妃示意,小太监打开暗板,里面躺着浑身鲜嫩肉质的藕,此藕带大面积藕尖。
片刻殿内众人哗然,发出的称赞声不绝于耳。但是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众妃子望向德妃投以佩服的眼光,再投向皇后转而不语。
“妙哉!妙哉!巧夺天工啊!爱妃此等心思乃朕后宫之福啊!”玄佑帝起身率先开了口,双手不停鼓掌,皇后垂眸。
“皇上谬赞了。”德妃欠了欠身掩唇轻声说道。声似清泉,令人神清气爽。宁曦感叹六皇子杨潇估计是遗传了德妃的好基因。都是天生的好嗓音。果然上天是不公平的,不仅给了他娘俩一副好皮囊,还偏爱的赐予天籁般的好声线。
德妃挽了挽裙角,移向殿宇中央。又继续开口说道:“臣妾初入皇宫之时皇上刚登基,臣妾和皇上皇额娘巡游江南。皇额娘看着满池莲花曾感叹若是生来江南人,莲藕是年年享用不尽。皇额娘和臣妾自是一个家族,臣妾知晓皇额娘最喜莲藕,尤其是那藕尖。
所以臣妾自前年便和藕农选了最优质的莲藕,用最宜饮用的水质培育,时至今年莲藕才长成。这是藕尖最佳的藕苗。此木舟乃是江南名匠沈丰打造的育藕槽。
况且臣妾听人说莲藕乃是个好兆头,今年太子初纳太子妃。臣妾想着也是莲藕佳成图个好寓意。”德妃细细道来,不急不缓,一字一句,句句说的清清楚楚。
殿上玄佑帝早已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太后等众人频频点头。就连太子被德妃提及也是受宠若惊。皇后望向自己的儿子杨参,敢怒不敢言。这大殿之上,恐无人不为德妃所折服了。
“妹妹之用心臣妾这个做皇后的恐远远不及。臣妾有妹妹这个好帮手乃臣妾莫大的福气。”皇后也不甘示弱,功劳捞不着,夸赞若是都舍不得。她恐玄佑帝又会多心。
德妃适才回到座位,太后已是拿巾帕掩了眼泪说道:“德妃这么一说哀家倒是记得了,早些年皇后还没入宫。德妃日夜陪伴哀家诵经理佛,又打理后宫。还要伺候哀家和宫中皇子公主的饮食起居。
德妃有心了。”太后几句一一说到点子上。玄佑帝恍然也忆起初见德妃时候,彼时玄佑帝方才年十八,德妃年十六。大婚当日她着一火红嫁衣,虽不是中宫位分。可鉴于德妃和太后都是契莫氏,当时是按了皇后仪仗举行的婚礼。
从正门入,蜡烛交杯酒都是按了最高待遇。此后两年皇后入宫时正是玄祺发动造反之时,婚礼都是匆匆举行。所以后宫享有皇后婚仪的也只有德妃。
玄佑帝望着从年幼便陪伴自己的德妃,她的肌肤还是和初见时那般洁白无暇。脸上似乎透着淡淡的光,引人注目。芊芊玉手染着淡淡的颜色,使得双手更添光彩又不夺目。
是了,自己宠了几十年的妃子。和自己心思自然是最贴近的,玄佑心里暗道,随即心情更是大好。
皇后垂首在侧跟着玄佑帝,一起微微一笑。再如何她还是皇后,为何不能笑呢?
太后今日殿上所言虽说有帮衬自己侄女之嫌,可令人听来又句句在理。无一不服。都说契莫氏出美人才女,可不是。太上皇在位时太后契莫澜琴就曾被宠冠后宫。
如今的后宫,她坚信也必将依然是她契莫氏的天下。
“大家继续饮酒,哈哈哈!”玄佑帝心情大佳,举起酒杯,群臣一片融洽。
没多久各位嫔妃继续献上贺礼。贤妃的夜明珠,淳嫔的玉如意。兰嫔?这时宁曦才发现兰姐姐已不在座位。
奏乐缓缓响起,只见兰嫔(孙紫兰)慢慢在众舞女中露出面容。梨花妆容使得她略带小家碧玉的娇俏和清秀。随着伴奏她缓缓唱道:遥立群彩纤纤连,梦里梨花醉春弦………
玄佑帝闭目倾听,不由得入了神。兰嫔的嗓音细而清脆,和德妃稍有不同。德妃缓而沉静,两种听来是不不同的听觉感受,又都是一种盛大的听觉盛宴。
兰嫔刚吟唱完高chao部分,太后也听得闭目单手一手指敲着腿侧。
“儿臣有一请求,可否让儿臣和娘娘一同表演。”这声音来自太子妃廖雪芳。众人侧目望向声音来源。
“儿臣准备了舞蹈给太后贺寿,正好和兰嫔娘娘的歌曲一同更添雅兴。”廖雪芳见孙紫兰嗓音极佳,若是换了别人伴曲万般没有她这般精彩。
太后依旧食指指腹轻敲大腿,跟着节奏,闭目不语。玄佑帝双眉紧蹙,坐在龙椅上丝毫不为所动。
太子杨参已被廖雪芳吓出冷汗,忙在桌脚下轻扯太子妃衣角。这个愚蠢的太子妃可要把他给害惨了!
皇后左右为难,抬眸看了一眼玄佑帝的脸色。
“也罢,那就听从太子妃的吧。”这时殿上太后微微睁开眼睛解围道。又侧了侧身子看向皇后,郭氏你这个人情可怎么还我?皇后了然,脸色微有些泛白。
彼时停了的奏乐又响起,兰嫔天籁般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太子妃身着无数耀眼的金丝彩钻舞衣,随乐而舞。笑得堪比夏花灿烂,只是太后又闭目听曲。半眼不曾正视。
一曲贺毕,太后才微微睁开双眼。俨然一副慈祥老奶奶的模样笑着。
“皇奶奶今日看来是又开了眼界,又清洗了耳朵。孙儿这贺礼皇奶奶恐怕是看不上了。”温泉般的嗓音,肆意的玩笑话。除了六皇子杨潇还会有谁?
“就数你最皮。”太后忙招手示意杨潇过去。
“乖孙儿,给皇奶奶瞧瞧,大半个月不见你。让我仔细瞧瞧。”太后一脸宠溺的瞧着杨潇。“潇儿,长高了不少,听说你最近在太傅府邸很是用功。皇奶奶甚感欣慰,好样的。”太后宠溺的摸了摸杨潇的脑袋,杨潇乖巧的像只小猫依偎着。
杨潇这模样,宁曦是见过一次了,她对于这个玩世不恭的皇子,在自己奶奶面前反常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皇奶奶孙儿也要给您送一份贺礼,好不好?”杨潇大庭广众之下撒起了娇,宁曦浑身起着鸡皮疙瘩出去殿外准备材料了。
“好好好,潇儿最疼皇奶奶了。”果然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儿。能这般在太后面前撒娇的,整个皇宫恐怕只有六皇子杨潇了。
没多一会宁曦命浣纱翠竹准备了一张面积颇大的宣纸,一只毛笔,一盒墨水,一盒胭脂,几小桶稍微浓稠点的染料。
轻纱蒙面,营造神秘感。宁曦跟随着几个抬着案桌的太监款款走入殿中。宣纸一铺,毛笔沾上墨水,大概形体勾勒出来。面庞沾匀肤色染料,加一点橘色渲染入腮部。白色染料运用到头帘上,唇色正常血色,朱红染料加点肤色混入稍许白色,白色纱衣,白色染料分清暗面、灰面和亮面画琼浆白玉壶,绿色染料用作画竹枝。底座带娇嫩微红莲花座骑。宁曦一点一点回忆学校老师所教的绘画知识。
殿宇中众人还在一头雾水中,不一会一幅神韵兼备的彩色观世音图像便跃然纸上。玄佑帝、太后、皇后,德妃等众人连连起身。众人还不知道这六皇子的女官到底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
太后在玉秋的搀扶下,从殿椅上缓缓走下来。宁曦见状忙站立一侧。
仔细端详宣纸的太后惊叹:“这世间竟还有五彩斑斓般的画像?”说话间,玄佑帝一惊下了龙椅。他死死的盯着这刚画就的图像,不敢相信一般。
太后欣喜异常忙道:“不错,宁女官可称得上才女之名!”又继续道:“这观世音菩萨画得惟妙惟俏,悲悯的神色一丝不差。”宁曦抬眸望向杨潇他似乎此时眼神也闪过一丝浅浅笑意。
精心准备数日的廖雪芳没讨到个称赞,一场寿宴下来德妃、兰嫔出了彩也就算了。她宁曦凭什么!太子妃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咙甘苦异常,似有火烧。
寿辰饮酒道贺完毕,移步原本就搭好的大戏台观戏。
次日清晨,圣上擢升德妃为皇贵妃。兰嫔为兰妃,宁曦为瑞淳宫掌事姑姑,仍尊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