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风得到消息,一时间全都明白过来了,翻出那块耀眼的龙鳞,知道必然是此物惹出的麻烦。
“昨日在幽龙潭江面上碰到两人,可能一直尾随其后,找到了余隙。”
达蒙听到这里,啪一声瘫坐在木床上。
他接连不断地叹着气,眼里有些责怪洛川风。
皮卡诚见气氛不对,尽量收回目光,远离他们朝房门外挪动。
“亏你还进入了白玉堂斗字宫,连有人跟踪你都不晓得,真让人汗颜。”
达蒙毫不顾忌地大肆抱怨,尽管他看上去很镇定,可丝毫掩藏不了心底的焦灼。
“当时皮卡诚玩得尽兴,是我俩一时疏忽了。”
洛川风尽力辩解,额头上的黑带头巾歪歪扭扭滑落下来。
皮卡诚一听不对劲,立即推开房门伸进一颗小巧的脑袋,微眯着眼。
“这可不能怪我......”
“你俩在这争吵,还不如想想办法寻找小隙的下落。”
随即房门被重重关上,门外一片顾客人来人往。
达蒙镇定了下来,气得将头歪在一边,盯着大街上的灯红酒绿以及络绎不绝的行人出神。
沉默了半晌,达蒙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像,摊在床边木桌上。
“余隙失踪时,这张肖像画被人动过,估计......”
“......”
“估计余隙就是被这伙人拐走的。”
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达蒙从出床下下来,毫不客气地在他家翻箱倒柜,找出两件出行时所穿得衣服,扔在床上。
衣物简陋单薄。
听见里面的动静,皮卡诚不知何时走进来站在他俩身前。
“我也去。”
他轻声说着,面无表情,目光炯炯有神。
“不行。”
达蒙和洛川风几乎异口同声,可是皮卡诚没有理会达蒙,但他听从于洛川风。
没等皮卡诚想好他们该如何去寻找小隙的下落,两人早已从窗户口消失踪迹,外面漆黑一片。
“等等......”皮卡诚轻声呼唤了一句,声音消散在黑夜之中。
看着桌上杯盘狼藉,皮卡诚动手收拾,时常听见住处四周传来喊杀打斗之声,为了安全起见。
早早关上窗户,紧闭房门,免得不速之客轻易闯入。
穿过几条大街,他俩飞檐走壁,身旁夜景一步一换,可是谁都没有心思多停留几分,而他们前往的方向,一路向西。
直奔梳碧城西门而去。
想要离开梳碧城前往飞雪国,最快的便是直出西门,然后渡船去光荣城码头,北上进入大翼国。
所以他俩打算早点赶到西门,在守城军帮助下可以阻止他们出城。
天色越来越暗,冷风冰寒刺骨,一路上两人穿着单薄,忍不住直打哆嗦,初冬霜雾落在肩头,渗进心底。
城门口风声呼啸,几个守城军独立于城垛之上,形单影只,互相没有任何言语。
他们数十载便是如此,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省得了多费口舌。
城下伫立着一列军队,焦黄铜门半掩着,时不时出现几个深夜出入的贩夫走卒,经过军队一番盘查,然后急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直接上了城垛,向守城军打听,可是依旧无果。
两人商议在城上再等几个时辰,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洛川风此时无语,估计寻错了方向,他们从其他三个城门出入也有可能。
明天早晨日出时还找不到人,达蒙便决定支身赶往飞雪国。
“飞雪国不是这梳碧城凛冬可比,你穿成这样,岂不是要冻死。”
洛川风摸着达蒙身上单薄的衣衫,嘴角一阵哆嗦,不断地蹬着脚蹬。
此时达蒙有些犹豫,自从小隙和他在一起后,他便摆脱了以往茕茕孑立的凄惨生活,衣食住行相互照料,好不容易才从大哥达赖的阴影中走出来。
如今患得患失,眼中一片惶恐。
“你家里有小诚,你就不用去了。”达蒙说话时音色凄迷,好像一去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用不着那么沮丧,我跟你一起。”洛川风作拳锤了锤达蒙胸膛。
达蒙精神振奋地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被城下一队马夫吸引住了,赶马车的有两人,高个戴斗笠蒙着脸,车上堆着四五个麻袋。
没有小个子的身影,洛川风唉声叹气,目光眺望更远处,梳碧城整个西部尽收眼底,万家灯火稀疏寥落,此时沉睡于静谧的星子之下。
达蒙此时没有任何心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周围一切动向。
城下似乎起了争执,马队两人斗笠已经被官兵取了下来,车上粮草被长戟戳了数个窟窿。
就在暗淡的月色之下,达蒙目光如炬看到了最下面那袋粮草蠢蠢挪动,其中一人用身体挡住了守城军的视线。
一番争执过后,马队被放行,什么都没被搜查出来。
达蒙和洛川风从城垛上一跃之下,紧随其后。
为了不引起梳碧城里的军队注意,两人一路追出几百里开外,直至幽龙潭东岸码头,江风咆哮间,一扁舟驶来迎接他们。
达蒙抽剑急速向前,向其中一人胸膛直刺去。
洛川风紧随其后脚上灵力乍现,他学着皮卡丘飞天轮盘的作法,自行研究出一套垂星梭。
脚下蓝色灵力凝聚成一个果核状长梭,梭子如暗夜垂星划破天际,迅速超越了前方的达蒙,手上双拳虎虎生风。
对面戴斗笠的剑师一招拔剑斩,灵力波动劈开了码头长板,朝着洛川风飞溅而去。
魂师脚下一划,站直身形,手中以指代笔牵引天地灵气入墨,红色耀眼线条勾勒了精致诡谲的圆形魂印,接下了达蒙全力一击。
幽龙潭江面上无数白花花的水柱被炸起,四人身形一会出现在江面上,一会儿在码头木桥上激战。
江风吹得四人衣襟猎猎作响,剑气横飞之间,人人涨红了双眼,手中快了许多,脚步更加扑朔迷离。
冷风几次呼啸,剑气几次凌厉,江上波纹便已滔滔不绝,气涌翻腾。
魂印与民间剑技的碰撞炸出刺耳轰隆之声,其中一人被击飞出去,血雾在月色下被浸染。
达蒙单膝跪地,卡擦一声长剑狠狠插入码头木板,他披散长发眼神睥睨,几乎瞬间像一头饿狼般再次飞跃而起,最强剑招直逼皮袄魂师的命门。
刺啦一剑。
魂师身上的大皮袄被划成两截,里面爆出一团柳絮翻飞,星点,水纹,月色,剑光交织在一起,然后泼上了几人鲜血。
达蒙无数次被击倒在地,无数次站起,可他依旧不能领会对面魂师,指笔所绘的深意。
短袖剑师便是那日和洛川风在幽龙潭上争强龙鳞那人,他的剑技超越达蒙数倍不止。
虽然洛川风进入白玉堂斗字宫里也学到不少东西,可依然不是对手,只恨了自己平日里的疏忽。
达蒙和洛川风两人败退,眼睁睁看着余隙被带上扁舟,消失在幽龙潭的深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