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人左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杆,两颗黑色眼珠子从铁具上眼孔中透出毒辣的光。
洛川风藏身不远处的灌木丛后,聆听着深堑黑水泠泠作响。
心中猜想,此人来自巨商北国,却是朝中重臣,虽然墨窟谷在国度之内,可是已经和皇庭对抗数百年,莫非他身负皇命,还是图谋不轨。
从他和庄主的谈话中可以听得出来,两人暗中勾结好像有一场大阴谋。
黑棺被赌庄上的下属抬了进去,庄主旬德带着铁面人进庄了。
此时,里面的嘈杂声更盛,洛川风等他们走远后,小心翼翼渡到门口香炉旁,再次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响,顾不了上香急急忙忙跟了进去。
走上百阶石梯,宽敞的铜漆木门敞开着,幽暗的光线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里面人影憧憧格外混乱。
洛川风收拾了一下衣服,抬头撞见了一个七尺大汉,看他的装束应该是赌庄上的保镖,伸手将他拦在门外。
“诶,大哥请让让!”
“哼”那人扭头一边,看了穷酸的洛川风一眼,冷哼了一声。
洛川风退了回去,在门口转悠了许久,时不时抬头朝里面眺望。
赌庄分为三层,上层牌九场,中层五股骰子,下层赌大小,上中下三层人满为患,场场爆棚。
看见铁面人跟着旬德径直走上了楼去,先到中层转悠了一圈,随后去了上层。
就在焦急如焚之时,他看见了烛光下一只大手的黑影从天而降,啪的一声将五十两黄金拍到桌面上。
“买二三五,五倍”一只大袖被窗户外的大风吹得猎猎作响。
“开,二四六,两大一小”
他输掉了最后一把,转过身去,拍到了栏杆,长发被吹了起来,露出一张冷冽的脸,脸上全是悔意。
他有些犹豫,想要再回去推倒重来,就像在梳碧城里玩一样,可是这里是御魂赌庄。
如今输得精光,浑身轻松,正想把赌局忘掉的时候,他看到了门口的洛川风。
“咦,他是怎么混进来的。”轻声嘀咕了一句,提上脚边长剑,匆忙赶下楼去。
“洛川风,怎么是你?”
左尚兵抱剑斜靠在木门上,用剑柄敲了敲在门口四处张望的洛川风,两人相视而笑。
“喂,你身上有没有带钱。”
“什么?”洛川风一阵惊愕,猜到他已经输得身无分文了。
“你想办法让我进去。”
“哦”
左尚兵得意地拍着门口大汉的肩膀,让他转向了一边。
洛川风跟着走了进去,问左尚兵是怎么输得。
“这御魂赌庄分成上中下三层,最低赌注依次往上涨,百千万。”
说到这里,左尚兵有些洋洋得意了。
“我来之后,先去了上层,输得掉到了中层,再怎么说最后也没去下层。”
“你看好了。”说完,洛川风从怀里取出一大包银两,先从下层最小庄开始买起。
左尚兵跟着他转悠,几十把下注全部赌赢了,赢回来一大包。
然后两人上了中层玩五股骰子,玩了几百把有输有赢,最后银两能用箱子装。
两人抬着一只大箱子走向上层,一直玩到第二天天亮,所有人都掉到了中下两层,在最上一层,洛川风没有输过一把。
左尚兵居高临下,看着下面两层刚刚拿钱瘾欺负过他的富豪们,不由吐了几口唾沫。
洛川风镇定地望着他:其实在中层,我是不会输得。
左尚兵有点难以置信,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拱了拱手:“洛大哥,你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赌神啊!”
“那这么多钱,你准备干什么?”
“多年未归,不知家中老父老母现况如何,总想衣锦还乡了是吧!”
洛川风扑哧一笑,他倒是别无所求,料想左尚兵在家里有定亲妻子,把这些给他,倒是能帮他安一个家。
正在两人京津乐道的时候,赌坊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铁面人抬着黑棺走了进来,旁边跟着庄主旬德。
旬德比当年见到他的时候,更老练壮实了许多。
他们两人的架势没有吓得洛川风和左尚兵,倒是把中下两层的赌客吓了一跳。
庄主大驾光临,身边还有不明身份的神秘人,神秘人带着一口黑棺,江湖中有过这样的赌局,规矩叫做不输光不留人。
“你是谁,竟敢带我们开这样的局。”场中一片叫嚣,众人纷纷指着门口铁面人冷声斥责。
场中有一人格外大胆,扬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敢来这里的,不仅仅是各地豪商,更有十二国皇宫贵胄,你是何等人?”
“别问我是谁?还是先赌上一把!”铁面人一脚将大门关上,旬德招了招手,让场中精锐守卫死死守住。
铁面人环顾四周场面,冷声唏嘘道:“情况并不怎么乐观,你们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黑棺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他抬头接上话茬:
“没想到还是输给了两个少年。”
说完,铁面人拿出一部分盘缠进入赌局,仅仅半天时间,便将所有人的银两全部收入棺材中。
场中人物两手空空尴尬地站在下层,连门都出不去。
“上层少年,给老夫报上名来。”
“在下左尚兵。”
“晚辈洛川风。”
“哪国人士,现居何地?”
左尚兵正准备开口,洛川风拦住了他:“你是何人,即来之则安之,把你棺材盖子揭开,咱们赌一赌。”
“你......”铁面人听出此话的侮辱,指着头顶两人准备发火。
此时旬德走上了玉阶,朝门口招了两人。
“来,把黑棺抬上来。”
铁面具下有沉重的声音发了出来:
“只赌一局,一把定输赢,你们有没有胆量!”
“什么,只赌一局,他们两方赌资加起来能买下半边赌坊了。”场中一片哗然。
洛川风和左尚兵也一阵惊慌,没想到铁面人这么大的气场。
说句实话,在进场之前,洛川风在门外徘徊了半个时辰,他用超强记忆力记下了场中每一个人赌牌的习惯,所以进场便能见人出招,找到气运。
而这铁面人赌了不下百十局,洛川风仔细专研,却怎么也摸不透他的实力。
开口便要一局定输赢,说明他根本不把洛川风和左尚兵放在眼里。
“好,听你的就赌一局。”
两人一上一下,由庄主旬德站在中层用内力发牌。
之间一叠玉牌从中层桌子上凌空飞起,旬德用折扇接住,往上层一抛落到洛川风手心,向下一扔掉到铁面人身前的桌面上。
牌发毕,洛川风和铁面人双手拿着牌,四目相对,用手指头摸到了点数,就在旬德一声令下,同时亮牌。
全场所有人摒住了呼吸,掂起了脚尖,看清了两人的手牌,洛川风输在了尾牌,只是少了一个点数。
所有人后背心惊出了冷汗,两人掐牌算牌的实力已经神秘莫测,洛川风顶住压力可还是失手了。
“晚辈甘拜下风,上层满桌子上的金钱全都是你的了。”
说完,洛川风潇洒地站在上层朝下层扔出了自己的手牌,接着没有丝毫犹豫下楼,然后朝门口走去。
“站住!”旬德一声令喝,想要拦住两人。
就在此时,铁面人转过身去,面对着洛川风摘下了铁面具。
最先认出此人的是那位声称皇宫贵胄的公子哥,指着他惊悚道:
“他是巨商国左丞,邢索零,人称谋国圣手。”
场中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朝他跪了下去,跪下去的这些人都是巨商国朝廷命官。
“放他们两人走,其余站着的都跟在他们后面,不许出声!”
洛川风好奇地望了他一眼,圆脸中年人,有官相,眼中冷漠至极。
听到他的话,站着的赌客跟着洛川风走出了场外,赌坊门再次仅仅关上,听闻刺啦的拔刀声,窗户纸上溅了无数道赤血,一个个人影渐次倒下......